话刚说完没一会儿，皇帝打门儿外进来了——给我吓一跳……
转瞬一想奶奶个熊的老子怕他干嘛！
等正月二十一一过，就是他子禄朝的大限！
现在，让他们知道也无妨了。——天下大势已败入我手。
再见子禄赜，看他一脸疲惫清瘦，胡子也没刮，走路低着头。金黄色的龙袍还有几分褶皱，虽然很小很细微，不过在这么庄严的衣服上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不知为何，看得我心酸一分。
以前朝纲再忙他也没这么狼狈过。
——他是谁？我为他心酸干嘛。他不过是个亡国之君罢了。如今我也够寒酸，惜才都已经惜到了亡国之君身上了。悲哀……悲哀……
总觉着曾经的子禄王朝如黄粱一梦——一切都太好太好了，不过似乎也太快了，留下的史记太多能提供出来古代事情的也就太少了。
如今梦醒，家国破矣。
子禄赜头也不抬，堂下一跪，“孙儿子禄赜参见老祖宗老仙帝。”一叩首，又道：“皇侄子禄赜参见碎虚仙帝，吾皇皇叔。”
我与尊上都是一愣，对视一眼，我轻咳一声，“贤侄快快请起。”一点都不热情……
“谢碎虚仙帝，吾皇皇叔。谢老祖宗老仙帝。”子禄赜很机械式的起身。
此时子禄赜抬头，我才发现，他面色不是一般的不好——蜡黄蜡黄的。
“近日侄孙在思书院内苦想朝纲之事，觉着吾皇皇叔说的着实有理。偶然正月过半，元宵佳节，侄孙特来永安轩，恭祝吾皇皇叔、老祖宗老仙帝、太王皇叔永安。”于此，又是一跪。
老头儿一边儿笑着，连连点头，“皇帝快起罢，快起罢。”
“谢老祖宗老仙帝。”
“皇帝勤于政事当然是好的。”——先泼他冷水再说。“且只是贤侄方法不对罢了。”
说到如此，我深舒一口气，胳膊肘往尊上卧榻一边的扶手一戳，“好好想想，对你日后怎么为君，也是有帮助的。”
“是。”皇帝应声。
尊上听到这儿猛的看向我，我与老头儿交换个眼神，轻笑了一声，又坐正。手里，摆弄着念珠。
“贤侄这几日不如放松放松。”我一声奸笑，“日后，就没这机会咯。”言罢，我微微仰脖，晃了晃脑袋，若无其事。
子禄赜一愣，我偷瞄他一眼——傻呆呆的感觉，后不得不应了一声是。道了告退，走了。
他的下一站是，老寡妇殿里。
想都不用想——王子王孙怎么处理，还是个问题。
贬为庶人罢——一切不服从管制，反对推翻政权的，全都贬为庶人，财产补充国库，补充前线。
不能杀了他们，他们是顺昌老哥哥的骨血。
——如今我要推翻顺昌老哥哥的江山建立自己的王朝，又要杀了他的骨血断他血脉？
我丧良心也没到那种地步，也绝对绝对，不能到那种地步！
这是我推翻子禄王朝的第一个条件，也是第一个底线，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这个的基础上。
想到如此，我一声冷哼。
此时恍然——刘若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嗯，这点……其实我觉着很值得欣赏。
而后我们爷仨儿——哦对，算上刘若，我们四个人。喝茶，吃糕点，熬到了晚上。
晚上永安轩特别喜庆，又是节目又是爆竹烟火的。
恐了全都是尊上的安排。
戏听完了，该吃饭了。
那，少不了的就是元宵啊——我和师哥也没人张罗走，老头儿可不就得管饭？
至于元宵嘛……我喜欢吃黑芝麻的，很香很甜……
饭点儿，奴才们上了元宵。
那个碗，很扎眼啊——陶瓷碗，与宫中的奢华成了反比。
看了这陶瓷碗，我一声笑，“诶老头儿您这儿还有这新鲜玩意儿呢？”一手接过堂下奴才跪着高举着的一碗元宵，递给尊上。
尊上接过，放在了手边的小茶几上。
——那碗一看就不是我的，汤水清亮得很，透过嫩白的糯米面元宵皮也看不见一点黑色。
果然，第二碗呈上来，嫩白里透着黑，汤色也微微黯淡。
接过碗勺，顺路带给老头儿一个勺子。
“允许你轩里有陶瓷烧酒壶就不允许我这老头儿轩里有几个陶瓷碗啊？”老头儿撇嘴却满话语的笑意。
说着，我笑着，“老头儿记性不错啊，还记得我喜欢吃黑芝麻的？”
老头接着撇嘴，“这上哪儿能忘，从小儿吃这么多年了，还吃不够。”
说到这儿，我却是略微苦涩的一笑——一晃儿，二十四载春秋了。老头儿可真成了老头儿了。
“诶尊上您今年何寿？”
说实话老头儿岁数我根本记不住也不记，都怪他老人家长寿……
尊上刚要端起陶瓷碗，听了我这话就收回了手，“呀……”微微抬眉，思索几分，又皱眉，手计算着什么。“茶寿了呗。”
我的妈——茶寿？！一百零八岁？！
“啊——？”我一阵吃惊，“您老都茶寿之年了？！”
尊上瞥了下嘴，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可不呗。”
斜祖宗——这特丫的可真是祖宗了！
呀那这么说……
有我那年老头儿就八十四了啊？
那我怎么印象中老头儿那时候也就七十多岁呢……
唉果然果然——人老了记忆错乱了。
诶不对！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都不糊涂我怎么就糊涂了！
没辙，小时候不记事儿罢……
老头儿什么都没说，吃元宵了，我虽然惊讶但多的还是回忆以前的事情……
诶为什么我记忆错乱了呢，总记着我小时候老头儿古稀左右啊。现在可好有我那年老头儿都八十六了？耄耋老翁啊……
以前觉着老头儿挺年轻的——好吧虽然以前就花白头发花白胡子，但也觉着很硬朗很精神。
现在可好——我记事儿那年估计老头儿就得九十岁了，册封武皇那年老头儿就……九十……九十九岁！我的妈我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老头儿这么多年都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