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此次回来倒是让我觉着不对了——若换做以前,他肯定是能和我嘱咐多少就嘱咐多少,这次闲话是出奇的少。少的有点让我觉着,不对劲,不对劲……很古怪的感觉,我说不出来。
许是,我多疑了。
我两人骑马,正往养得殿去,“哥啊,我倒是发现个事儿啊。”
师哥侧目我一下,微微扬眉,“你小子又发现了什么。”
又是微微低眉,搔搔头,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发现啊,你和我嫂子似乎很有默契。”
“哦?”师哥听闻于此似有所动,转头看我,马略颠簸,他腰间的剑穗儿大幅度的摇摆着。“怎么了?”
“昨儿罢,我和嫂子商量,我说让她来接你,她不干,她说宴席去就行。”我笑,忽的是清风一缕,带来一阵郁葱之气,春日里没夏日里的那般炎热,很清爽。“然后您今儿也只字未提我嫂子的事儿。”
“嘁……”师哥白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我还以为什么事儿。”
我笑,低眉,摇头,“看你俩人儿,和我俩人认识的时间差不多,总觉着我俩跟刚认识似得,你们俩跟老夫老妻似得。”
师哥微微眯眼,看着前方远处的门,深吸了一口气,“你们都年轻,我这都快不惑了。”
也是,兄弟俩差一岁都是差,甭说我俩这差十三岁了。我的观念再老,也会有我这个年纪的成分。他的观念再年轻,也会有他那年纪老气的成分,没的说……
大概从我十二岁那年我和师哥便维持着这么一种相处方式,他的观念年轻些,我的观念老成些,然后就很合拍的那种。我的性格呢,也是受师哥的影响一些。
照十二岁那年,又是一轮十二载,曾少年今日成了一代帝君,却是朝令夕改计无常。昔日青年今朝已经是年近不惑,却还意气风发不曾老。
“你说,我这一晃儿,也成了我以前最鄙视的那种朝令夕改计无常的帝君了啊。”我一声苦笑,抬头望天,“真是,风水轮流转。”
师哥听此笑了笑,我则是一声长叹,低下头去。
一晃儿,到了道馆。
耳旁士兵操练声,伴随着春暖花开,倒是生气几分。
我俩人下马,前面顾自忠要报,我则摇头。没理他,下了马直奔道馆。
道馆里喝声更烈,一阵的喝好一阵的低头丧气,明显道馆里分成了两派,一派身着红衣,明显是修罗国的支援军,一派身着灰色素衣,是我们刀家子弟。
道馆中央,一修罗国志愿军,一刀家子弟。抬头往对面一看,见对面席地而坐俩人,面前茶几两盘水果一盘糕点,以及一盘干果,一壶酒。俩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看这架势俗话就是“主事儿”的。
没记错的话我面对着的这俩人,我左手侧的是寂榆林,右手侧的是刀家支援军元帅。看着面熟,但我死活就想不起来这是哪位。
我这人记不住人名,但就数这寂榆林我记得最清,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和寂霖是本家来着,后来一想不是,但这个人名我算是记住了。
我二人悄悄地绕过道馆内所有人,走到寂榆林那方,叫好声根本没停下来过,上了堂,寂榆林和元帅才看到我。
见我和师哥身着一样的衣裳,先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师哥,皱眉,“你们两个谁麾下的?”
我不语,“诶,寂兄。别这样,别这样。”
“两位可是刀家的?”那元帅对我二人抱拳。
“也就你们刀家总出这种异类了。”寂榆林一声冷哼,接着看,却是走马观花一般。“着装都不统一,哪儿有什么体统。”
元帅听此,一声叹,又笑脸对我
“我说寂榆林你这么说朕可就不乐意了啊。”我无视了他,直直的奔着寂榆林,“诶寂榆林你好大胆子哎?亏了朕这么惦念着你,你的名字朕还一直都忘不了。”
寂榆林听了此话一愣,马上起身,元帅也一愣,恐也是万万没想到,还是寂榆林胆子大一些,走上前来看我,“您……您是……”
我左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闪开,“爷儿我没兴致问你这那。”与师哥绕过他,走向前排坐席,元帅行礼,退后,我与师哥入座。
不合时常有的,有一方退让就好了。如此想着,再抬头一看,堂下俩人打斗,明显是我刀家子弟更占了优势,恐了也和这个有些关系罢。
倒是那小生元帅做的挺得当的,没争没怎么样的。
几翻下来这场比试还是刀家子弟胜了,看着他们动拳动脚的,我心里也挺激动的,看着也是难得的高兴。
这不一会儿,从擂台下又走上来个刀家弟子和一个修罗国支援军。按理来说俩人应该上台行礼,那刀家弟子大摇大摆的上去了,修罗国支援军则是大步上前,行礼。
等下!不对——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旁边顾自忠上着瓜果,但看出那刀家子弟不对来我便无暇顾及了。此时走瓜果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几分注意,不过这份注意没什么,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擂台上。
“看看再说。”
师哥似乎揣摩出了我的心思,但还依旧是一脸淡然的,不紧不慢的样子。
“承让。”修罗国支援军行礼。
“呔——!”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大喝,那刀君弟子扬起脚就冲那人踹去。
一切如我所料,那刀家弟子就是要玩偷袭,不然他不能那样大摇大摆满腹信心的感觉。
那人一愣,一声喝了还没回过神来,但下意识反应就是双手格挡。
看到此我不由心颤,目光死死的落在厮打着的两人身上,全场鸦雀无声。许是因为那名刀家弟子的不知礼数,再许是因为修罗国支援军本领高强。
“寂卿,你们修罗国军人都是这样的么?”——此时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寂榆林一愣,站在我身边退后一步,余光看他原本是一脸惊讶,半张着口,似有所说,似有气愤。听我此言则是一震,“啊……啊是。”
“好,好。”我连连点头。
师哥一旁只是笑,不过是冷笑,目光依旧没离开那刀家弟子。
三回合不到,俩人厮打到了一块儿,那刀家弟子底盘不稳,差点是脚一滑,修罗国军士则掐住这时机,一个绊子刀家子弟彻底倒下,又脚一垫,退后八尺有余,行礼,“承让。”
此时,全场依旧鸦雀无声。
刀家弟子显然是没回过神来,一惊,又猛地站起身来——明显,不是就此要罢休。
师哥见此一声冷哼,站起身来纵身一跃,只听堂下一声嘶吼,发声源依旧是那刀家弟子,结果一声没喊完……
师哥上去就照着那刀家弟子脸上一脚,一声惨叫,没等倒地,师哥便已经立住了脚,站在那名刀家弟子前伸手就听两声脆响,“啪——啪——”两个耳光,右手拨了一下那名刀家弟子的头,右腿一抬微微屈膝,冲着那人上半身就去。
一翻下来等松手的时候,那人就倒下了。
“哟喂这人谁啊,连成队长都敢打?嘿哟他那样的早该打了,会武就不说了,平常不管是修罗国的还是咱刀家的,全都一起欺负啊。”
师哥冷哼了一声,抖了抖手。
见此架势,我一声笑,抬脚翻身跳下了堂,站在师哥身边,“劳烦师哥了。”
“是时候清理门户了,师弟。”师哥一声冷笑,低头,搓了搓手。
我眯着眼看着地上的人,嘴角流血,脸上两个红掌印,眼睛半眯着。
弯腰,左手一把抓住那人衣领,拽了起来,那人马上就精神了。
“说,哪个部的。”我冷冷的问道。
他睁眼,看我的眼神十分惊恐,“爷儿……爷儿……别打了,别打了……”
我抬右手要打,但想想又收回了手,“不知礼数,有枉刀家。”
“对!对!有枉刀家!有枉刀家!”堂下不管是刀家弟子还是修罗国支援军,都是这么一个口号。
在刀家子弟中,推推搡搡出来七个人。
我左手一推,那人又躺下了。
“站起来。”我一声冷哼,抱着肩膀,看着眼前低头的七人,“怎么?你们一个队的是么?”
又是微微扬嘴角,七人低头不语,那个姓成的也站起来了,却是连连后退。
“为人者礼字当先,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刀祖的教导你们全然不知么?”我冷笑一声,“我一直相信,如果书本教不好你们,那么,疼痛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此言一出,道馆里没有任何声音。
“来啊。”
顾自忠连滚带爬到我身边,“奴才在。”
“斯人不知礼数,败坏祖德,有枉刀家。念及支援军曾救驾有功,特恩典罚俸半年,所罚俸禄支援前线,命其半年中每日前去太和殿前忏悔。尔其钦哉。”
“遵旨。”
门口站着的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上来俩人把他拖走了。
七人畏畏缩缩要往后躲,却又被刀家子弟推了回来。“还有他们七个!”不知人群中哪儿来的这么句话。
“对!还有他们几个!他们都是一起的!”
我看着那七个,一声笑,“敢做不敢当,枉为大丈夫。”又一甩头,“来啊,把这七人一并拖走。”又冲锦衣卫一挥手。
“是!”
“仙帝饶命,仙帝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