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蟒
断桥无言2019-12-09 13:453,128

  这小少爷一句话,小馆子里就热闹了,再一看去,桌桌大鱼大肉。就我一桌,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碟野菜。

  “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叶将军赏给我的!叶将军是谁啊?那可是大清国仙帝的手下,当年巴塘回京之前,叶将军可是大清百万雄师的总统!”

  “现在,没有战争了。那也是太虚陛下的心腹,位极人臣!”

  “我这剑,可是叶将军赏的。相当于是陛下赏赐的——!”

  ——这信息量真大啊。

  当年统理百万雄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落。我临走的时候,将大清所有军事力量,都交给了叶落。给他剑的人,我想就是叶落了;

  不过疑问在于,这小子说的大清国仙帝,说的是我,还是“祈霄”?他并没说是谁任命的叶落,只是说了是仙帝的部下。那紧接着,这小子口中的“太虚陛下”,是谁?!

  他已经……所以不可能是他,难道——是高强?那他为什么要延我哥的年号?

  一口闷酒,又想起了往日。也罢,不想了……国不是我的国,家我也没有家了,还想什么呢?瞎操心,操瞎心,心操瞎了也是白操心。

  这不,没等我“忍心”打断,他这股嘚瑟的风就已经吹到我这里来了。他看到了我,我便默默的抓了一口花生米,抿了一口酒。

  见我如斯不在意,恐了这初出茅庐的小主子,心里约摸着是不是个滋味儿了;拎着那玄铁剑便来了。往我桌子上一拍,酒盅都一颤。

  映入眼帘的,是那把剑和这不懂礼貌的小子的手,“我说,银发小哥。”这小子倒先开口了。那股子略微稚气未脱的声音,让我真是发不起火来;

  ——换做以前,早撅他了。

  “这几个寒惨菜儿?”

  问到此,我抬头看了看他;小主子不知姓名,但看一色苏绣打扮,约摸家里有的钱也不是一点半半点的。时代变了,这时代的钱可就真是钱了,一件苏绣放以前百八十两,如今也就是八九十两。如今小捕快收入才多少?一月俸才不过五十两,都是多的。

  上好的苏绣,哪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尤其还是这时代,贬值的贬值,战乱的战乱。有钱,都未必买得到。我穿苏绣在安阳城,龙纹是一部分;如今算是换了时代,官府已经不叫统治者皇上了,而是执政。龙纹……已经不明令限制了,但还是皇家的代表。基本和执政搭边的人,甚至小知府都能穿龙纹衣了。倒是我这一身上好苏绣,都是当年贡上来的。从前能买到。如今这世道你千八百两黄金白银,或许一件苏绣没这么高的价,但你没地方买去。

  ——小主子果真是未经人事。

  “你不懂。”说到此,我噎一口花生米,“咱老话说,花生米配酒,神仙都不走。”

  言语此,他似乎觉着颇有兴趣,拉起长凳竟然坐在我身旁了;看这架势,是没听够。

  “您接着讲。”

  “说吃香的喝辣的,这词儿你听过没有?”

  “这自然听过,我爹总这么说,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问你,你爹都吃什么喝什么?”

  “大鱼大肉!”

  听到此,舌在口中滑动着,摇头;

  “老话讲吃香的喝辣的,讲的就是这个。”我笑着指一碟花生米,被吃的惨淡。“花生米就着酒。”

  一壶酒罢了,最后一盅,我也不准备跟着人谈下去了。一口花生米,一盅酒。小少爷看出来我这是要走,紧忙道:“诶小哥——留个名字罢。”

  嘴里嚼着花生米,我轻笑——名字?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一祈清。”

  “小弟谭诚勋,有礼了。”双手作揖。

  对于他的揖礼我只是微微颔首,点点头。对于这毛小子我不过多抬举,这是另一种尊重。“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为什么我添了个若是有缘呢?对于这个世界我还有几分缘分,我不知晓。也……未曾知晓过。

  “刘一小哥,您这……可是大清的皇族姓氏。”

  他这一喃喃,给我难住了。“我们叶将军说,陛下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刘一门与他同辈的人。不知是否是小哥?”

  这天真的小少爷直接把什么都透露给我了。顾不得屋里人的反应,我且尴尬笑笑。

  ——谁要找我?找我干什么。现在的“陛下”,到底是谁?肯定不会是叶落,思前想后,还是高强的可能性大。但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回到了中州?又怎么会找我?

  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继我哥的年号?又改我当年的大清帝国为清国。能要求共和,只能是他们江湖中人。难道是他们胁迫着高强的?

  不一定……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算了,不想那么多。

  即便这个陛下,还是高强——甚至是我哥!我要回去么?我回去有什么用呢。我从金笼子里出来了,我还要回去?我回去了,高强也好我哥也罢,哪个还会认我这个哥哥或者弟弟?兄弟情义……这个有,这个真的有。可有了权力,你有情谊了别人就把你情谊当作弱点。到时候谁会对我做什么,对“陛下”用什么威胁,这我不是没有经历过。

  所以,我不准备添麻烦了。北京城……我去,或不去。也,都是没有去。

  “谭?你爹谭什么功?”我毫不在意的问道。

  “谭咏功!”小少爷机灵了起来。

  一边儿家仆不乐意了——你干嘛这么叫我们老爷?

  “我说白毛儿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跟我一拍桌子叫起板来。

  看也不看,一个酒盅飞过去,是收也收不回来了。家仆不知躲闪,打到了胸脯上,栽倒在地。

  此一行为,全馆子人都怔了。一刹那,馆子里没动静了。然后那一刹那之后,所有人都急了。家仆都冲我而来,店家一看这事儿不好,马上赔笑脸;

  “爷……各位爷。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打了我们家人!还什么有话好说!”

  “他该打——!”

  这功夫万万没想到,那个二货小少爷拉着长声一拍桌子,一群人又傻了;

  “你们一个个都该打!该打!”一通的怒指之后,一拍桌子,脸儿都气白了。想着是这小少爷嘚瑟够了,开始耍耍威风,有新玩意儿了。“我说什么了么?你们一个个耍上威风了,你们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回去找老爷一人十个板子!”

  小少爷“雷霆之怒”,也把他们说的没话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被扶起来的家仆,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一眼不甘的看着我。

  回了个冷笑,我站起身来在小谭少爷身上拍打了一下,“回去告诉你爹;你说,你今儿碰上马正卿了。他四爷说了,如今混的挺好。”

  小少爷显然没见过我这阵势,心里肯定是打鼓。换我也得想想,这人谁啊?我爹谁他都知道了,看着年纪与自己相仿,这不可思议啊。

  “我和你爹可是故交;不过没事儿,有缘再会,你还叫我小哥便是了。”挎过长凳,走向柜台。看到如此,店家也踱着步伐进了柜台。一脸的无奈;

  “爷……您快走罢。虽说……虽说这不能把您怎么样,但这衡水城……您,您怎么呆啊。”店家小声跟我着急,我则不紧不慢的。回眼看看小谭少爷,还没回过神来。

  “如何?”

  “您……您也不想走哪儿被监视哪儿罢?”

  我轻笑——何成这时代真变了,换做以前我得罪官家就是街头打死的事儿。也没人敢说什么;如今真是,变了。“多少钱?”

  “钱……钱我就不要了。”

  “甭介,酒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那就三十文,俩小菜,小店赠您的。”

  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深舒一口气,皱眉向外望去——石子路,长亭台,青衫磊落不留憾。“甭找了,还打坏您一个酒盅呢。”

  出门,口中小曲儿,步入街头喧闹,扬长而去。

  ——谭咏功是谁?当年群臣之中的位极人臣。一朝君子一朝臣,这不昌意帝上位了,他不就滚了么?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想当年刀家朝中立棍儿,他可没少阻挠我。如今到了他领地了,老故人还不得问候问候?不想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若问我怎知道的?这小子跟他爹一个模样,爱嘚瑟!衡水几户姓谭的?嘁,十有八九!现在什么官儿,咱就不知道了。当年我没过问他,还是长期钦差。

  谭咏功就跟个狗皮膏药似得,哪儿哪儿都能贴上,迟早也得跟着吃锅烙。此地不宜久留,谭家是说龙不龙,说蛇不蛇。思来想去——就是个蟒;抬举他了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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