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娃子吃得狼吞虎咽,忽的我有些吃不下去了。看着小孩子,我只是默默笑着,结果笑着笑着不知如何的,鼻子一酸,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孩子在吃,我在给她夹菜。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舒服;
“慢慢吃,不急。”
摸摸小娃子的后脑勺……嘿嘿,好软的头发。看着不像是流浪的孩子嘛,梳着蘑菇头,两边头发长长的,衣服也很整洁。不过,什么事情会让这么大点的孩子出来流浪要饭吃呢?
孩子吃完了,给她端了一杯水,她双手捧着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我们开始聊天。
原来这孩子姓易,已经十一岁了。看着却很是瘦弱,与八九岁孩童正等无异,算是黄家肉铺的养女;我刚刚还路过了那个地方。可是,老板,就是这孩子的养父姓黄,她怎么姓易。
提到这里,易嫤柚似有些委屈的样子,坐在长凳上脚尖微微离地,耷拉着前后摇摆。看着她的模样,我没急着道些什么。“店家,麻烦打盆热水拿个毛巾来,算我账上。”
店家也应是好心,不过也没什么拒绝的道理,断了一个铜盆,里面清澈的温水,搭了一白色毛巾。放在我身边,随手打湿毛巾,“来,哥哥给你擦擦脸。”
拧的半干的毛巾,扭过头来笑着给嫤柚擦脸。小嘴一撇一脸的不高兴——准确的说其实是委屈。“好啦好啦,看把柚儿委屈的……来来来,哥哥给擦脸。”
不哄还好,一哄倒是真哭上了。看着抽泣的样子又不是放声大哭;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呢?那你看,这就不懂了。大人打孩子,那可是越哭越打。哪儿敢哭?憋不住了就自己偷偷的哭。甭问我怎么知道的,小爷儿不想说。
莫说是小孩子了,我如今不也还会哭?按修罗王的话说啊,我始终是爱哭鼻子的孩子。安慰着嫤柚,也是在安慰曾经的自己。
“小花猫,再哭就又花了。”笑看她哭红的小脸,还伸手抹着眼泪。擦干净了小脸儿,摸了摸。“好啦,不哭了。”
紧接着,还是一段比较令人心酸的故事。
这孩子是孤儿,打小儿被遗弃的。她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南疆战乱,各地都闹饥荒。那个年头家孩子多,扔一两个的都是小事儿了。饿死多少人;放现在说,当年就是无比的黑暗。大刀阔斧论改革,改成了这妈样儿。当年对子禄赜就不应该手软,他罪行罄竹难书。
话道是远,当她被遗弃的时候,是黄铺的掌柜的见到的。那个时候南方人口都往北迁,北方寒冷,恰巧兽人怕冷。所以战火一烧不到西藏,二烧不到北方。保定流动人口之大,遗弃了个孩子,上哪儿找得到人呢?是,有姓名。可大海捞针一般,哪儿找得到?
就如此,让肉铺老板捡去抚养大了。不过这肉铺老板呢,还有个养子。养子姓黄,也是孤儿。年长柚儿五岁。家里不是怎么富裕,哥哥又总欺负她,不给她饱饭吃,爹爹也不管她。如今有家也和没家没什么区别,爹不疼兄不爱的。
说到这里,易嫤柚哭的更厉害了。然而我并没有很积极的安慰她,只是默默的听着,摸摸她的小脑瓜。轻叹一声,心里好一个不是滋味儿。
比起柚儿我还是很幸运的。首先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其次……我虽没有父母疼爱,但最低起码,儿时——不,一年以前,我还有我哥。那个疼爱我、不会让我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哥哥,如父亲一般的兄长……
而柚儿什么都没有,她比我还要可怜。想到这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看到她我哭了。此时,店家过来取水盆了。柚儿的抽泣也渐渐的止息住了,正自顾自的抹着眼泪。看着这孩子哭得这么心碎,我这心里也好不是滋味。
我瞧向店家,而店家只是会意着同我打了个眼色,摇摇头。端起了脸盆,叹一声,从我身边经过,离开了。
——或许,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的。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也并非袖手旁观,而是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不过我觉着我还有办法。对,我有办法。我还有一些能力,至少还有一口气在,有一个信念在。或许我无法一直让柚儿活在童话里,但我至少我能让她有一个童话般的经历。
“柚儿,来,坐到哥哥这里来。”道罢,我向远侧挪了一下。
小孩子很听话的从长凳上……算是站了起来,俩手还不停地揉着哭的红红的眼圈,乖巧的坐在我身边。搂过柚儿,细声细语的喃问着:“柚儿,嗯……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地方?”
孩子究竟还是孩子,改不了爱玩的天性。听我说到这儿,马上就不哭了。卡巴着还含着泪的眼睛抬头瞧我,脸上泪痕未干,似乎在思索着、考虑着些什么。
我笑笑,摸摸她的头,微微低眉。“跟哥哥说,哥哥带你出去玩。”
“那……那,银发哥哥我想去拱桥可以么。”
“拱桥?往城南去的拱桥么?”
“对!我还想去集市!”说着,柚儿又低着脑袋喃喃着什么,似在考虑一般,“嗯……我,我还想吃好多好吃的!”
“好,哥哥带你去。”
听到我的答应,柚儿笑得更开心了。“那我们……说走就走?”
“嗯!”
带着她去柜台结账,店家看了我一眼,手里盘着帐,找着钱。“保定城里浪人多,先生带着这孩子,一定要小心。”
“多谢掌柜的提醒。”言语此,店家抬头递给我钱,而我却不着急拿;微微歪头的看着店家,无神的笑,“说起来掌柜的,我不就是浪人么?”
说完,没顾着看他的表情,拿起钱来,牵着身旁的小人儿的小手,目光也不由得变得和善了。“柚儿,我们走罢。”
“好!”
——可怜的孩子和可怜的孩子。柚儿,或许……我给不了你一世的童话,不过我希望这一时的童话,可以让你记忆一辈子。每当想起这些日子,都会觉着心里暖暖的,还有人爱你。这些,都将成为你继续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