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快点儿！”大鞭子啪啪作响，我无数次的看着军士们压着兽人，以兽人的力量挣脱铁链没什么难度，然而它们没有。被军士抽打、怒骂。无数次被踹的踉踉跄跄，还在继续前行。
——它们失去了什么？等待着什么？
我想，它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信念。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友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妻儿，失去了它们的光萨。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着，等待着它们的光萨来救它们。相信我，绝对是这样。
不相信我自然没关系，我可以用实验告诉所有人我的想法其实没错。
不断进城的兽军突然止住了，周围的锦衣卫和御林军迅速的冲向城门，“不许动！都后退！后退！”应接不暇的喝声，犹如潮涌堵塞到城门口，不断被打退的城门外的兽人……所有的，目光中都是恐惧。不管是军士，还是兽兵。他们都感觉可怕。
运城内一片骚动，紧接着是踉踉跄跄集体后退的军士，以及快速关闭的城门，和剑刺破肉体的一声闷响，以及血液喷涌的声音，都那么清楚。
“后退！后退！都给我后退！”城外的兽人见此骚乱，似都想见缝插针，往里挤。军士见此，威胁喝道，不断甩着鞭子如今脆响都特别无力。夕阳西下的运城，除了恐惧便是血色。
又是一声闷响，眼瞧着运城门口最接近军士的兽人倒地。一道红影，接着一声脆响，一声惨叫，又是连连的突刺，刚对甩鞭子的军士动手的兽人应声倒地。
“告诉你们！别耍什么花招！从现在开始你们连奴隶都不是！”——鹰王，“还谁想试试尽管来！谁想死！”
——蠢货，这群兽兵可都巴不得死呢。
不过此时兽兵的思想可没有鹰王那么简单了，都乖乖听话了。
“把这三具肮脏的尸体给我抬走！剁了喂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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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我止住叫了。
“这样的事情，这一天来上演多少次了？”
“启禀大家。”我话刚说完，话音没落地这词儿形容都不够快，修罗王就接起来了。“启禀大家，末将一上午就无数次看过这样的场面了。”抱拳行礼。
周越琦白了修罗王一眼，“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总元帅，末将倒是觉着您把仁慈用错地方了。”横直了腰板儿跟要债的似得……
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东张西望，大跨步往前走了。
身后，我殊不知，周越琦斜了修罗王一眼，修罗王淡定自若。“嘁。”又接着跟着我走。
秩序似乎又恢复到了刚才，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欲探究竟，没走几步，就遥遥见得城门口有一造了满面尘土的锦衣卫，目色无神，老话讲跟掉了魂儿似得。
身边，还有三个御林军，似谈论着什么。
“我说修罗王你好大本事，锦衣卫那种顽固，你都说得动？”——暗话就是锦衣卫你也敢动？我皱了皱眉。看着，没大事。
“锦衣卫可是大家亲兵，我的调度自然也要通过龙生龙总指挥使。”
好家伙，龙生都能说动了？
我轻笑了一声，“好样的，不愧我友。”
一番谈论，瞧周越琦的样子是不懂了——周越琦先是一脸茫然，后略疑惑的看了修罗王一眼，修罗王一脸洒脱故作不见，倒是笑了下。
真是，唉……倒是好笑。修罗王压根没指望说服兽兵，或许这一出，都是他给我做出来的戏，主要想，给我买个好名声。也是为难他了，一路让周越琦这个下官这么欺负。
——周越琦心直口快，但心眼儿不坏。一时冲动，修罗王应该可以理解的。
“怎么回事？”我提高了嗓门，走一路也是很累的，毕竟一下午了。蒹葭离运城也没有那么近的，如今连马也没有了，人力资源又不够，我也坐不上轿子坐不了辇。
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勾过来了，连兽兵的脚步都止住了。
我大跨步穿过整齐、密集的队形，直至锦衣卫那方。细瞧了眼锦衣卫，看其失魂落魄，跟没瞧见我一样。
旁边的御林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面前的锦衣卫，待我目光瞧向他仨，他仨也同时与我一对视，“仙帝万岁……”低眉抱拳行礼。
“他，怎么回事？”淡然问道，余光看了一眼兽兵，兽兵瞧我的眼色，更多是仇恨。
它们真是智商低什么都不懂啊？真是，听说有种狗以忠于主人而卓著，体型庞大又特凶悍，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后来，不知道谁发现的，为什么这狗只认一个主人啊？因为这狗智商低……
兽兵也一样，恨我是因为杀了它们俩光萨。威风的时候是，如今到我刀底下了也是。
我瞪了它们一眼，收回了目光。
“启禀仙帝，奉南宫总元帅之命我们进去对兽人劝降，结果我和这兄弟刚进去，那兽人就跟要吃人似得……抄手就要打这个兄弟，还好我们四个跑得快，这兄弟跑的时候，卡了个跟头，然后就这样了……”
听御林军一通白话叙述完，我冷哼了一声。
“修罗王！”又是一声高喊。
修罗王是连跑带颠儿的来到我身后，“末将在。”
“你不跟朕保证么？劝降会成功的。”我看着锦衣卫，“结果呢？多亏是没死人，若是死了！”又猛地转身，双手背后，“朕，就按军法处理你。”
“末将，甘愿受罚。”
“我军死伤是杀你罚你可以挽回的么！”右手怒指，“若是，朕早将你千刀万剐，换我百千万大清百姓大清将士的性命！”又一甩袖子，“好自为之！”
“是……”
一通怒骂，逢场作戏罢，我又回身看向锦衣卫——我瞧这样，不像是装的……
“兄弟诶？兄弟？”
唤了两声，推了推他的肩膀——这人是真吓破胆了？
本是皱着的眉头，想到如此我又连连摇了摇头，努力清醒。我天修罗王这是要真弄出人命，难不成我还要真杀他？！
“小兄弟？小兄弟？！”我猛地推了推。
此时这人才有了反应，这倒是像戏文里讲的，谁被勾走了魂魄，然后又回来的时候的表情。“仙帝……”
“仙帝万岁仙帝万岁……”跪地连连叩首。
我泄气的背过手，白了他一眼，“你快起来起来……”又指了一下两边御林军。
——刚那声喊给我吓一跳。
连滚带爬的，被扶起来了，那表情我真是无以形容了。
“戎装在身岂可轻易跪拜，成何体统。”我皱眉瞧了他一眼，“我刚听说兽人要伤你？可属实？”
“求仙帝为下属做主啊仙帝……”
我叹了一口气，“你等着。”顺手抄起他的佩刀，放在他手中，让他握好。
此时因为运押的停止，鹰王从城里跑出来了，“你们都干什么呢！”喊了一声。
“玧琦，你气性这么大啊！”我大声对那方喊。
鹰王一怔，又冲我这方看了看，马上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仙帝……”
“成，你甭说了。”鹰王的话被我打断。“走，跟我进去。”
“哟爷儿，您进这儿干嘛啊……”鹰王紧跟着我却没敢拦着我。
我摇摇头，没答他话。
一路进了运城，我才发现，这地方的兽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少。人挨人人挤人，门口都要站满了。夕阳映照着土地上、城墙上凝固的鲜血，很是吓人。
我一进城，所有兽兵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似乎所有兽兵都认识我，都像见了“老熟人”一般。想到此，我轻笑了一声，倒是“风轻云淡”。
“你们都认识我？”我故作不知的反问，鹰王在一边翻译。
“仙帝问你们，你们可都见过仙帝龙颜？！”
“你们认识的话我就不多废话了。”我冷下脸来，“跟我出来十个。”
这话一出兽兵们乱作一团了。
“出去？出去干什么？那些卑鄙下流的人类，连幼兽都不放过！”
听到此我一抬左手，青光乍现，艳过血红夕阳，冷过冬夜漫漫。左手一股冰冷罢，手上笼罩着的青光，凭空幻化成一把臂张弩，这种东西，连拉都不用拉，箭都不用放上去，够轻便。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一只目标，就像狩猎一样。
扣动扳机，一声最原始箜篌响，青光应声而去，可比弓弩的速度快得多。穿透了，便止住了，一声惨叫。“你们有放过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妻儿吗！”我一声高喊。
“快点！跟我出来十个！”青光断了，那兽人的身体便燃烧殆尽，青光幻化成的箭，也分解而散。“不然，我真的不会放过雌性和幼兽！”
兽人长得可怖，其实那些幼兽很可爱。看它们绿色的皮肤，我没觉着特别怪异。在它们充满恐惧的眼神中，我也好像在跟着揪心。它们躲在母亲的背后，看着，我也似乎很难受。我想放过他们，想放过我自己……
兽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靠近我的兽人纷纷走出，“计数！”吩咐道。
记上了十个，这边进来了军士，压着，出了去。
我头也没回，大跨步出了运城。
——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仁慈。可我不知道我要怎么仁慈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我要怎么改正……那一瞬，对它们有恨。它们杀我兄长屠我百姓。可对它们，我也发自内心的后悔，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