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应声,过去掀开了兵器架。一抖黄布,突然叶落的瞳孔猛然放大;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我想,那方除了太虚刀惹眼,便没什么了。
“善风,你还没问仙帝爷用哪个兵器。”修罗王缓缓道,“您是用太虚刀?”他故意如此说。
叶落颜色一变,仓皇的面色苍白,惊讶的嘴都半张着,手中钢剑差点掉在地上。
——这么精良的武器,军营里正二品以上的兵官才有佩戴。虽然正二品以上兵官众多,但他一小小浪人……何能有如此武器?
“黑龙刀。”
“是。”善风应声,双手捧起黑龙刀,送了过来。我一把拿过,转身,心中道着步伐。
第十三步,刚好到了堂下台阶的位置。面对着帅案,我深舒一口气。解开披风,递给善风,黑龙刀别在腰间。
——十三,多纠结的一个数字……
抽出黑龙刀猛然转身,冷指叶落。目光,刀尖,他的身体,三点一线。
“叶落?”冷哼一声,“好名字。”
杀气腾腾,修罗王愀然放下盖碗,暗自的捏了把汗,整个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
叶落见此,推拖不得。自己将火盆往自己脑袋顶上叩,你赖谁啊?退后三步,抽出钢剑,亮得很,明显是刚刚开刃的。
——他们这些东西都哪儿来的?
“朕说过,朕不会让着你。”道罢,一个箭步。只听大氅在兜起的风中啪啪作响,一个正劈过去,叶落双手持剑横格挡。然而我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剑上。
看他撇着嘴的样子,汗直接从一撮撒乱的发丝下露了出来。“这么好的冰刃,叶兄你好像驾驭不起。”邪魅一笑。“我可不打算这就让你输了。”
道此,老把戏,向后空翻两脚踩在他的双肩,他重心后倾,不得不持剑支地,维持重心。我向后一蹬,同时左手握刀两侧连续横扫。他左右躲闪不及,重心向后倾移,连连格挡。忽的他抓住一抹生机,冲我即将落脚的地方横扫而来。
这可是致命一击,我若空翻不利从这个角度剑尖可以直接划过我的颈部;
自然,我若就这两把刷子,能让你一江湖浪人打发了,我还怎么做仙帝?他是万万没想到,冲我来横扫,还没过来,我左脚一撇,踢他右手;
此人功夫到家,我一脚过去踢他手腕,感觉刚劲有力,剑没有被踢掉,反而他见势而收。左右两脚夹住他的右手,以此为重心向后倒去。空中翻过他处,他剑尖向后刺来,刚好给了我一个落脚点,承着如此,向后一蹬,一刀从他左侧斜刺过去。
“当啷——!”
最后落脚的时候,背对着他,手势至身后。
转身,看他一脸我惊讶,剑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再有力,腕力刚劲,也抵不过我脚踩剑刃向后蹬,况且他剑尖向后,反着手,更是无力。
准确地讲剑并不是掉在地上的,是飞出去的。“好霸气的剑法……与我们盟主差别竟然这么大。”
“你们盟主是谁?”
他轻笑,“我是您的败将,这些您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您。”
“你们盟主管什么的?”
“我们盟主,天下武林群英,他是第一。”言语此,他向左侧抱拳拱手。瞧他一脸崇敬,我愈发肯定那是我哥。
转身上了台,坐在帅案前,手放在帅案上,听他接着讲。
“盟主外号婉剑三郎。”
——如此委婉的名字,除了形容他的剑法,真的无以形容别的了;
言语此,我就笑了。笑着笑着,我就哭了。抹了一把眼泪,“你们盟主本姓刘一,名祈云,字云正。对不对。”
流年荏苒,犹如过眼云烟。不行,不能哭……哭了,会有人心疼的。
叶落看我泪目,一怔,“是……是的。”他亦开始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罢;
泪眼迷离,我抽搭了一下鼻子,“你可听过那句民谣——胸怀太虚三郎是,武能碎虚四郎有;三郎一路军,一路打到西。四郎十四路,横扫三万军?”
叶落又是一怔,“这……自然的,当年盟主一路军打到了孤关城外。师弟碎虚大人大胆分军,一人横扫三万乱军……这,这是我们兄弟有目共睹的。”
垂泣良久,我不曾言语。修罗王此时不好过来,亦只由得放任我了。捂着眼睛,我开始笑;笑什么?笑我自己……
“敢问仙帝,您……可是,碎虚仙帝?”
深舒一口气,吐出去却是颤颤巍巍的。“我……是刘一祈云同母同父亲生弟弟,刘一氏二少爷,刘一祈清。”
放下右手,我努力睁眼看他。“也是你说的,刀家第八千四百二十二代刀君仙帝,碎虚。师承第八千四百二十一代刀君仙帝道武邓云,祈云,是我的师哥,你们的盟主,婉剑三郎……”
言语此,他是“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拱拳,“仙帝恕罪,仙帝恕罪……叶某,冒犯了。”
轻笑一声,“想他当年一路打到了孤关外,如今,却还倒在了那个地方……”
听到此,叶落似乎刚刚意识到我哥去世的消息。紧接着,他讲出了一堆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总的来讲,江湖势力有个小头头,这个人负责来往天下群英与我哥之间。然而这个人同我哥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他说的话,等同于我哥的吩咐。当时撤退,也是此人的主意,安排在巴塘,也都是他说的。完完全全的是不知道我哥去世的事情。
至于有问我哥病情的,姑且说做在京里养病——当时,已经没有人在京里了,已经全都到江南、西南、西北等地了。
等我撤出来了,子禄势力死灰复燃了,那人则说我哥已经隐居了;在什么地方,不能说。我哥说的,不能说。
可此事到如今,我哥已经去世十个月了,那贼人到底如何瞒天过海?!这期间,江湖势力的大一统完全是在他手中,他却没有什么动静。这到底是什么目的?!
再有叶落这个人,他也不是个一般人。叶落,自然不是本名。他是承了我刀家剑法的人,想必亦是中上层的人。他来,是来探我情报的;
——来者未必善,江湖势者,必不善!
可是不善不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最后一次口信,听叶落说是他代表着跟那个人通的;那个人在京城,是几个月前,八月末,问坟里躺的到底是谁。
正值那功夫,闭关锁国了;而且,奇怪的是唯一的信鸟,健健康康的,忽的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浪人乱作一团,叶落只能目前稳定住。他说是,走投无路,来看我,到底是不是当年的碎虚;
他是万万没想到,我主动地把这些事情全都讲了。从头开始讲,一点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