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回眸一瞥,“玧琦,我们该回去了。”上了红鹰,众人跪安。
“恭送仙帝——”
众中有一人,如今心情最为矛盾。谁?他可是军机大臣;琼壅。
他堂弟弟琼寺谋反,这事儿他可算是抽破眉头了。可愁能怎么样呢?我若收复了原本的政权,还要看他弟弟怎么想了。如果不愿继续为官,我断不能留他。他若想,也要打发给琼壅。
多简单的事,嘁……
他们啊,都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或太过复杂了,朝中大臣,除了以前的高盛,还有寂霖能跟我说上两句话,观点平淡,剩下没谁了。
回去之后,开始脚打后脑勺的忙活着画地图的事。可谓是昼夜不歇。连着两天,眼睛没合。好在,地图我都清楚。异界就像被孤立了一样,只有两个地方有港口。然而两个港口,全都在手机呢分塞的管辖范围内。
最南方是主塞,以北大部分领土全都是分塞。最北端有一部分是修罗人散居,在我看来也属于兽军的统治。主塞的东北部,是兽人的牧猎场。
看来兽人横行霸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手中红笔标注着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区的每一个名字。目光指在港口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港口二字,我心中莫名的不安。
——两个港口都位于兽人的分塞,西港口与主塞仅仅不过几千里的距离。兽人对远在万里之外的修罗人都能控制住,何况临近港口的鱼人族?
鱼人族居于浅水处,主建筑也在浅水处。那么……兽人完全可以控制住它们。
但是如何控制住的呢?兽人来到了大清,明显是旱鸭子。征服了江南多地竟然不发展水军,也是,在异界除了这两处港口,就是内陆的一些小水弯,可供使用。他们真的是旱鸭子,不会水,并且在异界是没有必要条件发展水军的。没有水,要水军干什么?
而我国不同,江南战役水军战功赫赫。但终归是没有逃脱江南沦陷的局面。经我观察,港口也多是鱼人族建立起来的,多以飘幡、薄布和浮木为主。
那个地方是与世隔绝的,那是另一个世界。不与这片天下任何一个地方接壤,这才是最不好办的。想必令鱼人投靠兽人,大光萨一定有他的办法。
而且,分寨主寨,还有修罗人居处有好多道山脉,跌宕起伏,由北向南犹如波浪……
眼睛干涩涩的,看着自己画的地图,愈发不清晰了。这一不清晰不要紧,眯眼一看——这……这不跟天火关形状一样吗?!
天火就是由北向南烧,火浪跌宕起伏,就如这山脉一样。这……怎么能这么像?
那一瞬间顾不得什么眼睛的火辣,仔细看去,这港口正如天火关的前后两门,位置那么接近。再看对比波浪看来;是了,铁定是了。就是一样的。
难不成……那个异界就在天火之中?
这个大胆的推测犹如弓箭,射出去就刹不住闸了。纸上盘算;
天火延伸的距离是不可衡量的,远处天地一际遍地白骨,都是那些欲探险的修罗人。大胆的想,或许那些修罗人没有死,是到了异界。结果呢?回不来了。
——对,绝对是这样!
那难道异界的通道就是单向的么?去了,就回不来了?!不,不会的。兽人能来去自如,我们为什么不能呢?那些修罗人为什么不能呢?
我相信我的直觉,就是这样……他们堕落的地方,就是天元素发生的地方里面的那个世界。
熙陌晚年有一本异界录;记载的全都是异界的种种。我们对于异界三族的认知,也都是从这里而来的。如此说来不是修罗国成立分支出去的修罗人,而是修罗人分支出去的修罗国……
——是修罗人从天火世界中走出来的,由若虚开创了修罗国,彻底分支出去了。
其实这不难证实,天元素是谁征服的?熙陌。
可熙陌的态度都是遮遮掩掩。尤其是法门这一脉,书上他的话总是含糊的。但天雷天火天风他唠叨了很多,异常的多。熙陌可能一句话概括三脉法门、五脉法门甚至是十脉法门。延伸出种种不同的分支。唯独天元素,他写了整整一本书。
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很看重天元素,天元素是很厉害的大分支法门,不可估量。实际上……现在看来应该是和异界相连的。
细想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天雷天火天风,天火是排在第二位的,却介绍了半本书那么多。我对天元素的掌握,最多使用的也是天雷,天火其次,最后才是天风。
真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熙陌可能是我的过去世,但是过去了几世?从刀君的角度讲,熙陌是祖仙帝,到我这儿已经是第八千四百二十二代人了……一朝一代也八千多世了。无法再记起来了……
至少,记起来的可能太过渺小了。
万里天火刹那消散,不知对异界有什么影响没有?
算了,来不及想这些了……若是走,也不能从天火关走便是了。那个地方太凶险,凡夫俗骨都难以接近,还得用别的方法。
至于圣武大殿上的转轮盘,现在想想,它对着的地方,刚刚好就是天火关……
可是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种族,是由什么诞生的?面对兽人比我们先进的武器,比我们强健的体魄,任凭它们屠杀……如我们宰杀牛羊一般的宰杀我们。望,而退步。
人心险恶,世界有了山林盆地,大地凹凸不平。才有了说到如今的崇山峻岭。这一切都是人心招感而来的,众业所感,获报如是。
可是,我要怎么办?如今国乱家乱天下乱,立足已难,何以立家立族立人以利天下?一筹莫展之际,连续站立十二个时辰不分白昼的躯体近乎崩溃,瘫坐在龙椅上。
——唉……这可怎么是好。
帅案上,除了刚绘制好的修罗国地图,便是异界的地图了。然而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张信纸。猛然想起那日在修罗国偏殿,似乎有军情。
忙了这么久,全都忘记了。他们也没人通禀一声……不过,到底是什么事?
书信是从逐州发来的。子禄赜举兵攻打逐州,但说是攻打,几千号人来城池下连哭带嚎,举了白旗。
问其缘由,原来是子禄赜抓了他们的家人,若不出兵就都杀掉。河北都督立刻接收,请求指示。下面又盖了一封信,说,将逐州割给了子禄氏。如今,河北都督已经下了大狱,等候发落。
血丝密布的眼睛指着这两封信,手不禁攥紧。“来人!”一拍桌子,侍者全都拍醒了,修罗王坐在我身边更是一激灵——他守了一天了。
“把六国众王、寂霖、大都督与玧琦都给我叫过来!”
我这嗷一嗓子火冒三丈,全堂人都吓傻了。侍者更是应了声转身就跑,御苑敲起了打铜锣,一片嘈杂。
没过半刻功夫,人全齐了。这半刻功夫,修罗王的眼睛是一时都未曾离开过我手中的信。而我,已经累得要命。脑子都糊涂了。
众人都到了,“给仙帝请安——”
“朕怎么安!”一声闷响。
“臣等万死……”
“都起来!”
众人又纷纷起立。“我问你们,子禄赜攻打逐州的事,你们是不是都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周越琦、寂霖与玧琦三人气定神闲,以前河北地区是归鞑子的,如今巴尔特也有些慌了。
但虽如是说,巴尔特没管过什么。今天打下来了,明天就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启禀仙帝……这是,昨日的事。”巴尔特出列禀报道,“擅自撤离,臣已经将河北都督治罪了……”
怒拍帅案,“你给我跪下!”
巴尔特原以为听了这话我气就消了,相反他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自己都明显感觉得到我如今的表情是如何的吓人,“你!你!你!跪下!”
连指了一通,周越琦、寂霖、玧琦,以及巴尔特。
四人纷纷跪地,“臣等万死,万万死……”
“寂霖你身为河北山东两省总文书,为何此事不由公处置!”
“还有你周越琦!你身为大清军事大都督,所有军事都在你管辖范围内,为什么就凭他一人解决了!”
挨个骂了一通,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巴尔特,这不用想。“鹰王。你可知罪!”
“臣有罪。”
“罪在何处!”
“这……”
他含糊了。
“有罪……罪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怎说得有罪!”看着眼皮子底下的这群人,我开始眼花了。一是气急,二是困乏。“这么大的事你放了一封书信就完事儿了,军机大事你当做留便条!你要朕怎么说你!”
“臣等万死。”
“巴尔特,你身为王臣,是为内臣。军情大事皆由大都督接办,律法文书,皆由山河东北总文书大人接办,为何今日与朕言军机大事的人是你而不是他们!”
巴尔特说不出话了。“你这是死罪!”
“臣知罪。”
是,谁能料想到这大晚上的我来这么一套。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皆由巴尔特起。
盯着桌上的工整,我偷叹一口气,举头扬眉,“着,废除大明巴尔特亲王河北山东两省管辖权利,罚俸六月,闭门思过五日。”
得,第二次犯事儿了。
“谢仙帝不杀之恩。”
目光回到仨人跪成一排,瞥眼瞪去,“你们三人,一是纵容,二是不理,三是玩忽职守!不论哪一条,你们三人都有一说了!”
“身为军机大臣,国家大事,就被你们儿戏一样尔虞我诈!把国家当做后宫是么?!”
酸痛的胳膊再次扬起,手打在帅案上,“你们三人罚俸三月,以示警告!”
“谢主隆恩……”
“河北军事都督,恢复原职,升官一品。即日起,封山河东北都督,总管两地军事。”
“即刻打回逐州,杀进京城!”
众人听到此,一脸兴奋,大晚上吓跑的魂儿又都回来了。“冲进大牢放出那些被囚禁的军亲,收复廊坊、张家口。从烟台走水军,收复大连、丹东等奉天东半岛地区!”
——这是闹哪出?杀进京城就放了几个人?何成您不是冲子禄赜去的?
冷哼一声,“留子禄氏一条狗命。”
“遵旨,谢主隆恩——”
火冒三丈之后,一切也就罢了。做做样式,巴尔特到底改不了那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说是桀骜,如今看来,也是……不想说些什么了。狗改不了吃屎,刀架脖子该如何还如何的一般。算了,人,用到刀刃上才能看出来好。
不出三日,战报来了。人都放出来了,狗皇帝如今没有人了,就是一个空名了。那日晨,我起身在背后的地图上,于奉天东半岛的旁边,写上了“清”字。
——活活逼死。
“从现在开始,随时接受子禄国的流民,设地接济,安排田地舍宅。”
这大冬天的打仗……且不说打仗,就说大冬天的,流民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不敢想象如今的北京城是怎样的一番的场景,太可怕。
“不许大清子民与子禄国有任何往来,大清国只许进不许出。”
“是。”
………………………………
冬月二十一,北京城,微雪,萧条,十八府邸。
正堂男子依旧坐在那个地方抽烟,烟瘾大得吓人了。屋里烧的暖和,瞧着腿,向门外望去,“他打小儿就喜欢雪啊……”喃喃道。
又是自嘲一般的低眉苦笑,摇头道:“唉,见到雪欢喜得不得了,近两年还是呢。”微微睁眼,疲惫、烟味、酒味,掩盖不住清眸原本的澄澈,与脸上原本的英俊。“真是……”
“现在清国有政策,接济这边的流民。盟主,我们要不要……”
“去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