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又要下定决心……
“总元帅一直很遗憾,很遗憾没有告诉你实情……没有让您在对一切都清明的情况下,叫他一声哥……”
听到这句的一瞬,我突然一颤。
怪不得……怪不得他昨天总是欲言又止,我还愚蠢的以为,他累了而已。
临走前,他一直看着我,还说眼花,看不清……
一瞬间,小时候的种种过往,顿时涌上心头,就不知觉间哭了。苍天待他不公,他还这么年轻……生日才过了十天便撒手人寰了,膝下尚无子嗣,遇上了心仪的人,却还没等成亲……
想到如此,不觉着哭得就更厉害了,直至双眼迷离,哥走了,嫂子跟着去了……哥,您怎么不早告诉我,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我难以想象这么久以来我叫他师哥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命罢,命罢。为什么命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那一瞬,我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他的灵柩前,“哥——!”
您怎么那么傻,怎么不早说啊……您怎么这样啊……您服输不好么,干嘛那么要强啊……
身后的鹰王,亦是捶胸顿足连连哭泣。
我这一辈子糊涂就糊涂了,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人为我这种糊涂人牵肠挂肚……哥啊,您怎么这么傻……
桥头有伴侣,来世做夫妻,莫再留恋此,使弟心不安……
久了久了,殿里彻底安静了。外面唏唏嘘嘘的声音愈发的刺耳了。此时顾自忠、幻仙、幻魔三人带领着诸刀家弟子,神态自若的殿外站着,不理唏嘘声。
我不知道我该干嘛,我要干嘛……
“不是这是干嘛呢,还葬不葬了,站了一天了都累死了。您呐有抱怨的功夫就多站会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出什么事儿呢……”
不知谁不知趣没人情的来了这么一句,广场上就炸开锅了,队形也乱了,开始有人嚷嚷着、抱怨着要走了。
这功夫,顾自忠推门进来了。
“爷儿……外面嚷嚷着……”
他没说完我便打断,“鹰王……”我喃了一声,跪在灵柩边的我无力站起。
鹰王先是一怔,又缓缓抬头,“臣……臣在……”
“宾,天……”
那一瞬,鹰王又一次泣不成声,低头,一叩首,“臣,遵旨!”猛地一拍地,站起身来,擦拭眼泪,往外走去。
顾自忠跑出门外,叫了幻仙幻魔来,抬子孙杠的也匆匆而来。
幻仙幻魔上前将我扶起,我的目光却再容不下别的。
很容易感觉到,鹰王迈着重脚步出了太和殿,暗自的清了下嗓子,“太虚武皇升瑕!告于太和殿——!”
堂下队形马上恢复,席地而跪。
屋里顾自忠拂尘一甩,“起——灵——!”
“陈氏夫人升瑕!告于太和殿——!”
“起灵——!”
“三……二……一……走!”
堂下有的惊讶有的哭,我顾不得这些,灵柩一前一后行走,我默默跟着,默默流泪。出了太和大殿,那杏月里的春风都打我脸。
一边幻仙幻魔擦拭着眼泪劝着我,跟着我,扶着我……
他的先武皇名尚未作废,走的依旧是御道,朝臣让路,席地而跪叩首,唯有一人跪得直直的想将一切看入眼中一般,老泪纵横。
这个人我熟悉——东阁大学士。
“妹妹——!妹妹——!”两声哭喊,御道一侧冲上来俩人——十八王,陈小雅。
“嘱咐顾自忠,让这俩人后面跟着……”我小声喃喃,幻魔应声而去。
“诶爷儿!爷儿使不得!御道可是不能挡的啊!”顾自忠疯狂上前拦住这俩人。
刚好幻魔到了他三人跟前儿,冷着脸,“仙帝爷说了,你们二人后面跟着。”
陈小雅是泣不成声,靠在十八王怀中,十八王也是满面泪流,“小妹啊……小妹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王妃如此话事后说说就算了,赶紧绕到后面去罢……好让先武皇和皇妃魂安啊王妃……”顾自忠哭着半央求。
俩人含含糊糊着,由幻魔引领着,绕到了后方。
“批准东阁大学士等先武皇妃亲眷送葬……”
“遵旨……”
幻魔站到侧边,“仙帝圣恩——批准先武皇妃亲眷等送葬宾天!”宣完,又悄悄脚上前。
陈小雅等人听了此话,先上前扶起了东阁大学士,几人一起跟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后面,哭声不断,丧乐启奏。
“先武皇及先武皇妃宾天——!”
“先武皇及先武皇妃宾天——!”
“先武皇及先武皇妃宾天——!”
………………………………
一路上这么喊着,出了禁城,城外热闹,听闻此言都过来看热闹了,一听是先武皇,议论纷纷。
我已是无暇去听,无暇去管,默默跟着……
“诶你们看,宾天的队伍紧挨着灵柩的那人不是仙帝爷吗!诶真是诶?不是哪儿有仙帝爷给武皇送葬的?诶你蠢,没听阉人说么那哪儿是武皇,是先武皇!是仙帝爷的师哥!”
师哥,哈哈哈哈……师哥……一个师哥的称呼他背负了一辈子,临了了我还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遗憾……
多戏剧啊!真是,笑话……他是我亲哥哥啊,我竟然叫了他一辈子师哥……竟,竟然他却后,我才知道我俩竟然是亲兄弟……
他想告诉我,却不敢告诉我。他怕我杀子禄满门,一定是的……若是我知道这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子禄氏子子孙孙,一个不留!杀我刘一氏满门,我就要反加回去!
可……想是这么想,我做不到……
我让他顾及的太多太多了,临走了还对一切都不放心——对我的江山,对我的身世,对我的一切一切都未曾放心过……
我怎么那么傻,怎么脑子都不转弯儿啊……
哥,哥——!亲哥,亲哥……
我错了,我错了……我糊涂错了,我糊涂错了。我清醒错了,清醒错了……为何,为何苍天要如此戏弄我……天子,天子啊!就是上天,戏弄的一枚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