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是真的傻了。
那一瞬我特别平静，什么都没说。
“您不信……您不信可以翻翻总元帅给您的宗谱！”
他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算是吃了一惊，抖着的手，本想伸入怀中，却迟疑，缩了回来。
我在想什么？我在干什么……
“总元帅为祈字辈长子长孙，您是祈字辈长子次孙。”
关于身世，我早不在意了不是么？我的家在哪儿，我根本不知不是吗。如今有人告诉了我，我却不信？也难怪，不知便不知了，知了，却茫然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寸的事儿，对，不会有的。要是有这码事儿，尊上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干嘛不告诉我？就算不告诉我，临走前也要告诉我了罢。甚至几日前在梦境里他都只字未提，想必一定不是这样的，对罢……
我的手不听使唤了一般，伸过去，却不禁的抽了回来，再伸过去的时候，却是颤颤抖抖的。
掏出怀中宗谱，翻找到了祈字辈。
细一打量，师哥的祖父膝下三子，刘一颖薄、刘一颖兴、刘一颖运。长子——固然是颖薄。
颖兴颖运膝下子嗣众多，颖薄膝下却只有一子，还有一个空位，只填了“刘一祈”三字，留了个空，明显是没起名。
往下找，鹰王——刘一玧崎，颖兴次子的幺儿。千烈索，颖运幺儿的长子，刘一顺文。
顺字辈是最小的一辈，往下便无人了，顺字辈的人还就一个，明显是千烈索。
往上再看，颖薄长子——刘一祈云。字……云正。
为什么这些人又要化名？为什么……他们，他们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吗……
次子，是个空位。字号更是没有。
“爷儿……那个空位……就是，就是给您留的……”身后的鹰王，已经哭了，“您出生不久，伯祖刚将您的名定下来，还没入宗谱，刘一氏就惨遭灭门……”
他伯祖……他伯祖就是师哥的父亲。
我盯着那个空白，死死的盯着。
不可能——尊上、师哥都不会骗我，对，都不会。那个空位，一定不是我。他们，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没有骗我，对……
“伯祖给您起名，单字为清……”
听到此，我微微眯眼——尊上，尊上您怎么会骗我……
“既然如此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才告诉我。”我紧盯着宗谱，无力的捏着。
“爷儿，这事儿刘一氏四脉人都知道，但是……碍于子禄政权，实在是谁都不能说……”他叹了一声，“爷儿，那次屠杀根本不是兽人干的，是……是子禄氏预谋已久的一次满门抄斩……”
——我怎么没想到。
刘一氏就是半个朝廷，说反就能反。子禄氏的人有这种举动，没什么不可能的。
又碍于刀家与子禄氏的关系，这事儿就算有也谁都不能说。可，尊上为什么要收留刘一氏的人？难道……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做到我今天这个地步吗？
“尊上，是为了推翻子禄氏，对么。”我的目光依旧没脱离手中的宗谱，冷冷的问道。
师尊年老不便出面，若想改朝换代也就得是找年轻人，刚好子禄氏因顾忌刘一氏，暗杀刘一氏满门，我五人幸运得救，归于刀家门下，自此改名换姓。为的是有朝一日有人能继承刀家大统推翻子禄统一九州？真是，可笑……
子禄朝自以为以刀家为护盾的四脉刘一氏子弟不会对本朝有何威胁，实际上打死顺昌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能坐到他的位子上。
顺昌帝，真是，笑话。本以为他宅心仁厚，哪成想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如果我真的是刘一氏子孙，为何要给我安上个马姓？别人都改姓刘，为何我一人姓马。
尊上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些事情他弯门盗洞找了个姓马的人家编造了个谎言，糊弄了子禄氏一辈子，糊弄了我二十多年……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鹰王没答。
“如果我是刘一氏子孙，为何唯独我改姓马。”
“因为……因为祖宗知道，刀祖姓马……您……”说到此，他不说了。忽的，他舒了一口气，“您……就是继承大统之人。”
继承大统？笑话！笑话！
我就为了当个傀儡皇帝，我这辈子都毁了！毁了！最后一个亲人也离我而去了，我的一生就这么都毁了！
“为何你要告诉我……”我的声音特别小，近乎发不出声音了。
他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如此怨恨一辈子，省着活的更明白，更累……
“我怕……我怕我不告诉您，您……您会后悔……”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他什么都没说，我便信了。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师哥，竟然是我亲哥哥……也是邪性，这么多年一直师哥师哥的叫着。
忽的想起，过年那会儿我叫他哥，他突然一怔。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了这是。
呵，呵呵……骗局，骗局……
没有欺骗，也是最大的欺骗。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不晚却不是正当的时候告诉我……
我将宗谱合上，放入了怀中。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我的身世，但唯独一件事就是——刀家宗谱甚至是一些有关我的地方都没有写我的名字。只有碎虚武皇、碎虚仙帝等名号，丝毫未提起我的大名来。
马清这个名字，往往也是只用名或者字。极少提起马这个姓氏。
而刀家宗谱，是压根没有写我的姓名。
“总元帅特别遗憾，没能让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哥……为什么没说。”我强忍着，强忍着，努力地故作淡定……才，费劲巴力的将这么短的一句话说得清明。
“他怕您知道了，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他叹了一口气，“原本，我和总元帅都合计了，总元帅也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他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我只好去问。
“总元帅最后终于是下定决心，这事儿这辈子都不让你知道了，结果……结果就……”说到此，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