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日当晚。
退位诏书鹰王收好,看了我一眼。
“走。”我转身一甩披风往外走去。殊不知,我身后的子禄赜一脸茫然却还是深算着。
“皇叔!”我刚走没两步,身后之人就把我喊住了。
我站住了脚——我为何听他的话?
“我恳求您,不要毁了子禄朝祖业……”他的声音愈发的小,“如此,皇侄死后,无颜面对子禄氏列祖列宗……”
我冷哼了一声,“你能死再说。”干脆道,接着往前走。
三人跟着我,到了思书院正堂。
“仙帝,您不杀他也不能留着他!”鹰王在我身边道。
“不然呢?你准备怎样?”我坐到了四海升平牌匾下,他仨人站我旁边。
鹰王目光恶狠了起来,“至少不能再让他对新帝国有任何的谋逆之心。”
我摇头,抬头看他,我叹了一口气,“鹰王,你没听他刚说,墙倒众人推么?”
鹰王没说话。
“我不希望我是那样的人。”我严肃看他,“我也不希望我们,是那样的人。”
鹰王一阵的焦急,“可!他会怎样我们谁都不知道……”
“这本不是我的王朝!”我左手轻轻拍了下桌子,制止他接着说下去,“鹰王,兄弟。不是我固执不听劝,但这件事情再复杂,也不可伤及皇帝。”
鹰王听我这么说也实在没辙没辙了,无奈之下,也不说什么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以伤及子禄赜为代价去办。
“传朕旨意。”
三人跪地,“臣在。”
“子禄赜永生软禁思书院,所有开销、俸禄皆按在位时按部就班。更改国号,子禄朝王子王孙贬为庶民,剥夺听政权,终身监禁王府,尔其钦哉。”
这些换句话说就是子禄赜不能死,不但不能死一切都得按以前一样,奴才伺候着,俸禄开着。就是不能进前朝。亲王名义上贬为庶民,剥夺政权,但还是可以住在王府之中的。
鹰王跪地却抬头看我,“尔其,钦哉。”我就这样决定了,我再次说了一遍。
三人无奈,只能道遵旨。
“你为何不杀我!”子禄赜一改刚才的态度。
我冲发声那方瞪了一眼,“锦衣卫,你告诉他,该死的会死的。不该死的早晚会死的。”
一边锦衣卫应了,进了书房。
“走,吃庆功酒去;”我谈笑颜色,道了一句。他仨与我神色不同,面面相觑,最后也是跟着我走了。
锦衣卫纷纷撤离,又临走前把思书院封了,高强留人在此看守。
——估计不久,思书院就得出事儿。
路上我没坐辇,坐辇来的,但我没坐辇回去。
“鹰王,一会儿劳烦你再跑蒹葭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夜空晴朗,仿若白日之象,星河缓转,它转孰命……
“那臣现在就去罢?”说罢就要走。
“甭啊。”我转身叫住他,“吃口热乎饭再走,反正不急。”
回到轩里,正堂已支上了饭桌儿,满是菜肴。
看着菜肴我笑,看着她笑,我更开心。
把她拉过身边坐下,“你们也坐。”
他们仨看我此作为一愣,还是鹰王反应快,带头入座。
“这席上怎还有酒?”鹰王看了下席上菜肴便道了此句。
——哟喂,孝期呢。
我深叹了一声,“罢罢罢,吾等违了服孝内规矩几何都算不清了,何在意这酒肴了。”
——见她神色有变,我也不能不说什么了。
席间两句话顿时尴尬了不少。
鹰王听我这么一说也明白什么意思,马上也不说了,倒是去拿酒盅倒酒了。
席中,刘若久无言。
“如此一番折腾,可苦了鹰王啊。”我左手掐着酒盅,谈笑道。
鹰王让我说的一恍然,抬头茫然看我,“啊?仙帝此话怎讲?”
我笑,“今儿下午你俩走的时候,他可是满地转悠啊。”又向幻仙、幻魔笑道。
幻仙、幻魔俩人跟见鬼似得一瞬齐看向鹰王,幻魔更甚,竟“噗嗤”笑出了声来……
鹰王白了我一眼,“何成您挖苦我呢啊。”
我扬眉撇嘴,“这你说的,我可没说。”
“来,此一番也算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举杯,我先一饮而尽。
很香醇,倒也清爽。
席间我的右手在下却一直抓着刘若的左手。
“今晚就要麻烦你了,鹰王。”
鹰王放下酒盅,一愣,“啊……”又恍然——似有心事啊?“没事没事。”
“恐了今晚你得奔波了,明早儿还得在大清门前宣诏。”
鹰王点头示意。
“你跟修罗王说,让他写一份归顺诏书,为我帝国附属国。然后这边我再马上拟一份追封和册封的诏书。”
他接着点头,目光看着席上菜肴,又抬头看我,“可仙帝,国号未定恐了不行啊。得等礼部把国号选出来,再去祭天才可以啊。”
我啧了一声——时间明显不允许,一套祭天程序下来,礼部准备最快最快要半个月。整套行下来没个把月是下不来的。
“来不及了。”我深舒一口气,“先吃先吃,吃完再说。”
……………………
吃完了,我银筷一放,抿了下嘴,正式道:“幻仙幻魔刘萱琦听旨。”
三人匆匆又忙忙,堂下跪地,“臣在。”
“今子禄朝大势已去,子禄赜被迫退位,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朝改国号为清,一切按部就班。胆敢有违令者、谋逆者,天家子弟一次发现,一律为奴,朝臣一律杀无赦、斩立决。”
“臣等遵旨。”
“嗯。”我点头。
“顾自忠,撤了罢。”
我冲门外叫了一声,顾自忠也麻利,带着人把桌子撤走了。
“行,那鹰王你先去蒹葭城通禀一声,告诉我哥一切安好。再让他们几人分别写道贺书,修罗王……他能明白的。话说含蓄点。”我连连嘱咐。
其实并不是不放心,只是……总觉着缺了些什么,但还不知道是什么……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是!”鹰王应了一声,告退罢,走了。
“你俩,明日午门一开马上去东阁大学士府。”鹰王前脚走我后脚矛头就对准了幻仙幻魔。
我深叹了一声——也不妥。
“雨若,你先去书房待会儿,顺便让下人烫些酒来温着。”——有些事情肯定是不可告诉与她的,甚至听都不能听。
我不是不信任,听了也是着实不好。
——如此一番,也算是登极完毕,“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