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修罗王伺候着我洗漱。那种感觉,那种细心,就像是在照顾小孩子。坐在床上,一切还都没有结束。修罗王似也知道,车上的一番话,一定是有下面的。
盘坐在床上,双手结印。“修罗王,你先出去。”
冰冷的话语,我自己都不适应。修罗王一腔的热情被我这一句的冰冷,打的一怔。可我如今没有心情,非常抱歉。
修罗王怔怔的点了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
冲他挤出一丝笑,“放心好了。”
“有什么事你叫我。”
“嗯,别担心。”
——或许,是因为他,关心我?见我心事重重,也不大……
也罢,少想。别给自己添无谓的烦恼。
我刚刚入座,觉着修罗王刚刚走出去,忽的听得琴音寥寥,莫名喜庆。思来想去,恐是天音。睁眼一看,我猜的不错。
天音天花铺天盖地,眼前有一天女,衣着美丽,床下行礼。“尊贵的帝者,万安。愿您六时吉祥。”
见其是天女,我更是恭敬多分,合掌,“吉祥,吉祥。”比起天女,人间的女子,尽数为丑陋。怎样的美丽,也是丑陋的。“不知天女所来有何要事?”
“尊贵的帝者。”天女合掌,后抬头看我。此时天花不断,香雨连绵,种种瑞祥。香味沁人心脾,女子的天衣都在放光。“我是来自他化自在天的天人,天主邀请,请您上天。”
“不知天主找我,有何事故?”
“天主久知帝者行为有方,又行大布施,功德无量,纵百千万劫用受帝王身,所有福报尚不能尽。因此,故邀帝者,上天受乐。”
天人言罢,自知是我有所迟疑,缘由他心通故。我思索了一刹。
——这天人,不对劲。
“天中有无数天珠璎珞,香雨华云,七宝具足。又女子貌美,男子英俊……”
天女举例的种种快乐,我默默听着,点头。
“既然天道这么好,我很愿意去。”我恭敬道。
天女面露微笑,“不过去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的一句话,天女怔了一刹,“恣所欲问。”
“好的,我的问题是,天人自由化生。对不对?”
“如是,帝者。”
“即使如此,仍有色身,对不对?”
天女又是一愣,“是的,帝者。”
“所以,色身无常,无常即苦。”
“那我再问你,尊贵的天女。你们天人是不是因福报大小,也会有不同?”
“如是,帝者。”
“既是如斯,小者羡大者,大者欺小者,苦。”
此话说完,天花黯淡,芳香泄去许些。
“好,我再问你啊天女。”
“你们天人,是不是有寿命的限制。”
天女合掌,“是的,尊敬的帝者。”
“既然如此,死就会很痛苦,坐立不安,看到自己即将堕入恶趣,更是无尽的苦。”
说到此,我含笑放掌,“天女,六道轮回,总结就是三个字啊——苦苦苦!”哈哈两声笑,“既是如此,我犹如出了牢笼进牢笼,如鱼游网。天女,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有什么理由生天享乐呢?”
顿时,天女周围天花散去,种种瑞祥顿时消失,身着的天衣落尘,黯淡无光。天女本人,面色枯黄颜色难看。“感恩您,天女!”我合掌行礼,“希望您六时精进,常行菩萨道,护持修行者。”
“我亦要感恩您令我更真切的了解到了什么叫做苦。”
天女瞬间眉目舒展,又显种种瑞祥,合掌恭敬,“感恩您帝者,愿您六时精进。”合掌而去。
转瞬一切散去。娑婆世界所有所谓的安乐,不也如这天女一般?说时散去,一切不再。只独我昏黄烛火映着尘土,夜半三更时。
低下头去,我又怅然。摸着已至半臂的青丝,又是纯白。“头发,又白了……”不自觉的喃喃着。松开腿,才觉着阵阵的酸痛。
抱着肩膀我深舒了一口气,眼皮沉重,躺下去就想睡,却又睡不着。血咒纳了我的血气,若不如此头发不能转瞬全白,我也不会如今困的睁不开眼,却睡不着。
血咒,竟如此厉害。不过如今也恢复了不少,胸腔内没有了积血,它也就不再作祟了。何成,还得让它顺心?如果继续这样,我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恢复回来。
辗转反侧之际,我忽然撞到了一个东西……是的,一个东西。
然而奇怪的是撞到之后,烦躁的心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一刹,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去,或是睁开眼睛看看我撞到的是什么。
“怎么?不顺么?”朱唇轻启,便是熟悉的大手,随着他的手浮动的频率,我跟着他蹭了蹭,整个人又安稳了下来,“没什么不舒服罢?”
“没有,就是困。”
“嗯,那就睡罢。”
迷糊的睡意愈发的,踏实……
一日复一日,中间发烧了几次,但无大碍。只是,心上却愈发不是滋味。殊不知,事情都在后面。
波折下来——其实比起以后的事情这根本不算做波折,因为这点小波折实在不算些什么。
此后几日内,各地相继宣布独立。草原的游牧民族最先宣布独立,紧接着是南疆,然后是陕西……前前后后,一共八个地方相继独立。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四川也独立了。
得知此事,玧琦都要炸了。这不和左尔沫一样了吗?
说来就来,四川巡抚这功夫就到了。
放下手中奏折,我揉了揉眼。“让他进来。”
他进来后,如往常一样磕头跪拜,“参见仙帝。”然而众人的目光与态度,顿时不一样了。
手扶着帅案,深舒了一口气,“你起来罢。”
“谢仙帝。”
“这是子禄赜,给我的信。”递给身边的军士,示意他给巡抚送去,“我在考虑自刎的事儿。”苦笑了一声,满满的自嘲的别了下头。
“说起来我的脑袋很值钱的样子。”
巡抚看罢,手捧奏折深深跪下,“仙帝……万万,不可啊仙帝……”
“诶你们站住!站住!不许进!”
话没讲完,外面嘈杂一片,甩头就进来俩人。二人风风火火跪在四川巡抚两侧,“臣等愿追随仙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二人是谁?
谁?我的邻居。大西北都护,大西南都护。
说着呢,这边抄刀就进来了,刀架脖子上就要给拖走。“你们住手!”一声喝住,才止无礼,“都退下!”
众人看看,纷纷行礼而退。
这二人如此,必定是有原因的。
此后,四川巡抚讲。如果我真的把自己的脑袋给了子禄赜,他不单单会把愤怒都撒在军士们的头上,还会连累这三省。想想,我一死了他了却心头大患,不反了天了?炸了锅了?
总结,不打回去,可以。但若自刎,插标卖首,万万万万的使不得。
“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