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心头画(二)
断桥无言2019-12-09 11:372,701

  一早,他们早早起来了。然而其实我并不清楚昨晚我是如何睡着的。醒来之后,我发现我仍是散漫的,枕着胳膊趴在枕头上。

  眼瞧刚挑的油灯,碳烧得火热,约摸是刚走不久。梵音此时异常高涨,令人神宁。思来想去高盛走得好快哟;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或许彼刹那便到。羡慕,羡慕!

  翻身下了床,不禁感叹;你说,爷我如今混的吃饭没得送,穿衣没得伺候了?

  刚想着,或许是因为起来急了,引了一阵呛咳。我这一咳嗽,外面守夜的发现我醒了,二人进来跪地请安,“仙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一怔,不过,更多的还是欣慰;即便我不再是仙帝,在他们心里我还是仙帝。毕竟如何保家卫国的,他们跟着我经历过,什么都看到过,什么都体验过。过后了,我想到的,又是悲哀;

  注定,生死我都脱免不了仙帝二字。

  “几时了?”我自己穿着着,不理会他二人。

  此时,天蒙蒙亮。

  “启禀仙帝,差三刻卯时。”

  “哦,这么晚了啊。”——我还以为还早着。“你们二人平身罢。”

  问了一些琐事。至于早饭……不提也罢,随便噎了两口。坐在帅案上,不知觉间冷冷凄凄。黑衣华裳,念起大清,估计最遮盖不住的,便是阵阵的哀伤与心痛罢。

  一低头,见帅案上有那么一纸黑字。清晰好认的很,是蠢货的字。满中原除了我与他,再找不到行草可以写的那么悠奕的了。

  我记得他说,他写汉字如此洒脱的原因是修罗文正书是严谨中带着异常飘逸的文字,因此写汉字也是这样了。而至于我为什么写字那么悠奕,约摸着,就应了我这不拘格的性子了罢。

  宣纸上是寥寥的一首七言诗,题目——冷寒;

  “剑光难喻眼中寒,三月微暖成霜白。外者只言他心凉,不知深处思念安。风去远兮子身侧,对视转眼情波潭。”

  手里掐着这薄薄的一张纸,我喃喃一笑。

  想想也是,我的目光中总会有雾气氛围,这是不止一个人如此说道。那种不懂,是永远都不懂的。自认为懂的,看到的冰冷,如他所言一般,剑光难喻。

  都说我这人心狠,可谁又知道我真正向往的是安乐?听风带着时光远去,还好有他在我身边,伴我经历着这一切。那一抹的对视,撩起了多少爱慕。

  道是冷寒,倒不如言做“清凉”。那对视的一个眼神,如赫赫炎日中的一抹凉风,如严寒腊月里的那一缕温暖的冬阳。

  信中似乎还有他的残温,勾着我,难以割舍。不舍放下,深舒一口气,“走罢。”

  二人诧异,“仙帝,您……”

  “给我那高爱卿,送行。”

  “仙帝爷,您那嘴都灰紫了,寂大人说您不宜行动啊……”

  对他二人笑了笑,摇头。却,下意识抿了一下干燥灰紫的嘴唇,“不打紧的。”

  天亮了,起灵了。上师格外慈悲,对于我与高强想让高盛按中土丧葬仪制走的想法含笑允许了,听玧琦说,路上已经早备好了人。想想堂堂正一品,棺无好棺,墓无好墓,如此……唉。

  也因如此,棺木不重,不怎费力,但却异香冉冉。临关棺盖前,我还见得高盛脸色坦然,众人悲泣声音皆无,一如平常一般。

  “三二一,起灵咯——!”

  这边声音一喊,没有丧乐,只有梵音。高强前面抬着大梁,身后不知有多少人扛着棺材往前走。基本能上手的都上手,能出力的都出力。

  为了省一些时辰,只好从巴塘城之中通过了。城中浪人多得很,不知道此事都怎回事了。然而此时我什么都不想管,他们都是我哥的人,自我哥走了之后就应是群龙无首了。既是如此我的大权已经没有了,干嘛还要去干扰别人的生活。

  走在巴塘城的大街上,我、修罗王跟着上师们走在前头,后面是正一品、从一品,先文后武。拉个至少半里地的队伍。

  一行人着官服的着官服,着戎装的着戎装,可谓格外惹眼。

  然而,看热闹的都是有所目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格外镇定。而且,都有几个疑问。

  ——死的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排场?是前朝的仙帝?听说前朝仙帝一直驻扎在这里,前几天还被气吐血了……除了仙帝不会有人死了文武百官送行。喇嘛后面跟着的第一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没穿官服?

  修罗王搀扶着我;这么冷的天,我竟然出汗了。都是虚汗,看来,这高原反应真心不是闹着玩儿的。像说什么来着?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是要了命!高原反应和这个一样,平常真没个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儿了,什么事儿都来了!

  “你看那些浪人。”

  修罗王目光踱了一下,“怎么?”

  一声邪笑,“都以为棺材里躺着的是我。”

  “你怎知道?”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我故意顿了一下,让修罗王再观察一下。“看个热闹一个个的那么严肃,那么紧张,跟他们家死了人一样。”

  ………………………………

  十八王府;

  昨晚的八贤王之死,已经震到了几个兄弟这边来了。不过十八王在这场“地震”的边角,今天一大早,他就去见四哥了。还没回来,陈小雅却不担心。

  堂上,还有四位不一样的人。

  堂上素衣男子抽着烟,看着手中的信。看完,怅然望向门外那一抹秋阳。庭院中央新栽的那棵樱花树此时开始泛黄、凋零。男子的目光,指在樱花树上,就挪不开了。

  须臾,他死死撰住手中的信。深沉的吐出闷在腔子里的烟,“他怎么会死呢。”此话出口,堂上两位女子瞬间颜色皆变。

  二人惊讶,却又不敢问。

  “确实是这样的,盟主。”堂下之人又道,“这么大的排场,您想想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呢?”

  “这期间没伤亡过别人?”

  “据我所知,没有。八月三十当天就挂了丧了。”

  男子的目光一下黯然了,最后一抹希望瞬间堕落五无间、大阿鼻。微微低头,攥紧信的手,无力地松开了。“他久经沙场,怎么能就这么倒下了……”

  三人嗟叹,那两名女子竟抽泣了起来。男子怅然门外落叶,“不想,在他生日……”言罢,深深低下头去,不觉间,泪湿书信。

  “盟主,节哀……”

  “不过盟主,要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葬在哪里了。”

  “进了四川了。”

  “不查了,不查了……”男子惆怅望天,“玧琦那边,此后不会有消息了。查了,也没用……子禄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玧琦想通风报信都没有可能了。”

  ………………………………

  “再派人去,告诉刘一玄清。”

  子禄赜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思书院中,堂下三人可都是复辟大臣——琼寺、刘常风,以及,锡而特。

  这三人里,惟锡而特一人心里不爽。为什么?呵,有什么为什么。儿子都被流放雪城了,还有什么为什么!

  “朕很愿意接受他们的军队,只要他马上把人头送过来。”

  一声邪笑罢,却没有人应答他。

  此时三人无一人答,凌四德见此情况不在意料之中了,马上接过话茬,“是。”

  子禄赜亦不是痴呆,堂下三人什么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他不在意,反正都是要除掉的人,无所谓了。

  “去办罢。”

继续阅读:第570章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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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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