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都垂头不敢说话。
秦风软硬兼施,很久之后,才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侍女往前走了一步。
貌似壮起了胆子,才敢说道:“回三少爷的话,昨晚春晓也当班。春晓倒是没听到江小娘要求三少奶奶去找您,就……就亲眼看到三少奶奶好凶,呵斥了江姨娘还罚跪。江姨娘身子弱,还没坚持两个时辰就晕过去了。”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春晓只觉得江雪瑟尖刀般的视线落在她头上。
她默默念着求求上天庇佑,我也就是收了江姨娘二十两银子赚点小钱,您要报应可千万别找我!
“果然!”秦风就知道柔弱温柔的江雪露,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事情。
她那么温柔,又知性,平日里都说只要秦风开心,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愿意和别人一起伺候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秦风心里,江雪露才该是他的妻子,虽然是庶女,但那也是侯府的庶女,嫁给他做妻子绰绰有余,真是委屈她了。
“哦。你叫春晓?”江雪瑟抬了抬眉毛。
“呃……是,是……”春晓缩了缩脖子。
“你去账房领了这个月的工钱,明天开始就不用来承熹院了。”江雪瑟的声音里并没有听出生气。
但是,这样反而让春晓觉得更可怕。
秦风看到春晓畏惧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江雪瑟,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欺负露儿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春晓是我们秦家的丫鬟!你说打发就打发了?你当你是谁呢!”
秦风对春晓这丫鬟倒是无感,她的何去何从,秦风本不在乎,可他就是见不得江雪瑟耀武扬威的德行。
江雪瑟眉眼一抬,正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态度温和而坚定:“我是承熹院的主人。”
不怒而威!
“我承熹院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当差的眼里看不到主人受人刁难,不如到别人院子里去当条哈巴狗。”江雪瑟不等秦风辩驳抢先一步继续说道,“你随我进屋,醉香楼有了新的规划,菜谱我也做出来了,说好的分钱的事,我们白纸黑字落实下来。”
分钱?
秦风对这两个字很是敏感。
也好。先把钱搞清楚,给江雪露道歉的事,等下再说也不迟。
秦风真的跟着江雪瑟进了房间,留下了叫天不应的春晓。
江雪瑟把早写好的契约递给秦风:“我知道,醉香楼的收益,老宅要占两成,撇开这部分剩下的纯利润我七你三,同意的话就按手印吧。”
“你七我三?不是这样说的吧?而且……出嫁从夫到底你懂不懂?”秦风本来就一肚子不满了,女人就该是男人的贤内助,默默无私付出才是理所当然!
他同意跟江雪瑟分钱,完全是因为生性浪荡,生意上的事他一文钱的心都不想操,象征性的给江雪瑟分点钱,秦风无所谓,可对方开口就是三七分……
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三七分,也得是他占七成。
他可以秦家的男儿,一个女人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秦风,酒楼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个食客都没有。直白讲吧,这店在你手里,是必然砸掉的,你两个哥哥,一个管盐运,一个管仓储,他们赚的,才是秦家的大钱。将来万一你父亲……你还能像如今一样纸醉金迷吗?”江雪瑟说的很现实,秦风能耍阔是因为秦家还没分家,他在外面欠账再多,也有老宅顶着。
秦莱财一旦不在人世了,秦家早晚得分家单过。
到时候两个哥哥赚的钵满盆满,秦风落得个什么呢?
“你有把握把这醉香楼做起来?”秦风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听江雪瑟说得有道理,变脸比翻书快得多。
“我做不做的起来,你不用管,但是,反正你肯定做不起来就是了。亏损个两年,父亲把醉香楼收回去,你就彻底没戏了。”
“……”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酒楼都经营不好,秦家以后的大生意,谁敢交给你?”江雪瑟说。
这话也太直白了。
但秦风这种生意人家出身的,就是这点好,利益面前,唾面自干。
他摸着下颌,思忖了半天讨价还价道:“四六分,你六我四。”
“按手印。”江雪瑟立刻把纸笔拿给了秦风。
她难得对他露出一笑,这笑容里还有一抹狡黠。
秦风按下手印才惊觉,上当了!
江雪瑟的心理底价,应该就是四六分。
真是个小狐狸!
这要是生在商贾之家……
江雪瑟喜滋滋的收好契约,又恢复了清淡的语调:“成了,好走不送。”
“哎,好。等等……我是来拉你给露儿道歉的,你得随我走一趟。”
赚钱是一回事,秦风不能耽误。
但江雪露那边也是答应了的。
秦风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江雪瑟只要低个头他就做主过去了,毕竟他们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秦风也想赚钱。
“没空,你不走是吧?那我走。”江雪瑟拿着契约转头就走,留下了微愣的秦风。
江雪瑟今天忙得很。
她一口气开除了醉香楼所有的厨子,谁做菜?
今天得去要去为醉香楼找厨子!
“唉,你……”秦风追她不及,只能眼睁睁看她扬长而去。
……
江雪瑟上了马车,就唤出了衍世书,翻看昨天从被开除的主厨的身上读出的信息,准确来说,是一个名单。
这名单上搜罗了一天车马的路程内,最有资质的二十名厨子。
其他的都好说,身份履历都正常,但其中有两个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对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这样年纪的少年,能做的出什么好菜?为什么会被醉香楼的的主厨记住?
“看看再说。“她吩咐车夫,按照纸上的介绍寻到了地址。
先到了其中一个少年家中。
这个少年名为温钰良,十八岁。
“少奶奶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车夫都被惊到了。
这家人是真的穷!
透着秋风的茅草屋,下雨就肯定会透水。
外面是泥和石头搭建的土灶台,水井旁的盆子里,泡着破破烂烂的衣衫。
“你好,有人吗?”江雪瑟推开茅草房。
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躺在土炕上,破烂的薄被子,掩不住她被冻得发抖的身躯。
“你找谁?”妇人连嗓音都在发颤,她完全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