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道柳云问话,王后转头瞥向一处,低着头重复柳云的话:“你说……什么状况? ”
柳云双目注视着王后,沉声道:“李卡利,到底真是你杀的么?”
王后一甩衣袖,道:“不错,是我魏黛杀的!我这次出来,本是想来看看李卡利死去的地方,散散心,这里,那晚,是我噩梦的终结!是我魏黛报仇雪恨之日!”
转眼间,王后莞尔一笑,继续道:“未想到在此遇见你们,我好奇,便在后边的花圃里候着观察你们多时了。此地宫女,皆是我的耳目,你们做什么,她们自然都与我汇报了。”
话毕,王后将左臂袖口一甩,使右手化归狮爪形,扣住衣袖绸缎,向下用力一扯,整段衣肩连着衣袖被一齐扯下。左臂的肌肤和伤口袒露在众人面前。
王后右手指着左臂对神侦司一行人道:“此伤便是当时李卡利在池中挣扎时,将手化归狮爪所伤。”
柳云见王后左臂之上,有数道长口伤痕,虽已过多时,但痕迹仍然尤为明显。柳云以自身刑侦经验估计,此伤在刚形成时,必定深可见骨。
周萱听罢,轻哼一声,道:“狮王选拔,乃是自愿参加,李卡利与你恋人慕洛,双方皆已压上生死,此为公平决斗,战死乃是意料之中,你这算是哪门子报仇?”
周萱盯着王后,见她未作回应,继续道:“恕周萱直言,我看这不过是王后为泄私愤,找得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王后听罢,先是欲言又止,然后仰天长叹一声,正眼看着周萱道:“周姑娘,你是否曾有过一见钟情之时?”
周萱沉默不语,只见王后眼角有泪,悄然滑落。
王后将右手化成人形,擦掉滚落的泪珠,道:“若有人与你而言,是光辉,是星空,是隽秀河山,是所有的美与爱,那么世间剩下的所有,无论是权力、财富、道德、法律,就都不重要了。我的心是慕洛的,他死了,我便只剩下了冷漠和对李卡利的仇恨,我已经别无其他了。”
周萱不知如何回应,低声道:“那……那你也不可杀了他。”
王后回道:“我本也下不定决心,但是那日庆典,他却与我炫耀自己登上王位的丰功伟绩,他明知,自己的王位,是踏着慕洛的尸体爬上去的,却要以此羞辱我。我以为我害怕他的权势,哪知便是那刻,我就下了决心,就在慕洛的祭日,就拿他的魂魄,祭奠慕洛在天之灵!”
沈司直道:“叶谷,快去通知元老院逮捕王后,化身本体去,迟疑恐生变。”
叶谷一拱手,道:“下官遵命。”顷刻间化归乌鸦本体,直飞云霄。
沈司直交代完,走向王后等人,举起大理寺司直腰牌,对着王后正声道:“魏黛,本官以谋杀罪对你采取留置措施。要求你手下立刻撤去武装,等候发落!”
王后听完,颔了颔首,缓缓走进神侦司一行人间,转回头,对着一众狮家护卫和侍女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不用通知家父,现在他应还在烦着公事,不久后他自会知道。”
众护卫听罢,跪下道:“属下誓死守护王后!”
众侍女亦跪下哭泣起来,不肯离去。
王后皱眉道:“待会儿元老院监察官就会带人来了,况且几位大理寺断官亦会武功,我在此很安全,不用你们操心。”
见属下仍然未起,王后怒斥道:“哀家让你们滚,你们就滚!都聋了吗!等下我再看到谁还在,Ta就不再是魏府的人!”
护卫和侍女听到此,不知怎么办才好,左右环顾,交头接耳。
接着,侍卫长和侍女长接了一眼,起身上前一步,跪下道:“请……请王后保重,属下们撤了!”便带着各自属下退去。
看到狮家护卫尽数撤去,神侦司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柳云对着石川道:“下次灌醉你得掂量掂量了,这种局势,要是有你在可能还能多撑一小会儿。”
周萱走来,问王后道:“你是如何杀死狮王的?”
王后看了一眼周萱,冷冷道:“与你们当时模拟得差不多,那三瓶酒,本是照他的意思买的,他自己喝了太多,醉得不轻。”
“你是否是在池中杀了他?”周萱继续追问道。
王后望向水池,道:“是,他和我吹嘘完自己如何杀死慕洛的经过后,我便故意引他来欣赏池中新进的观赏鱼,待他身体前倾去看池中之鱼,我便使力将其抛进池中,然后跳进池内将其溺死。”
“为何当晚的卫兵没有听到?”周萱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王后不耐烦地回道:“这你们不是也知道么,卫兵当晚擅离职守,也是凑巧罢了。不然死在这水池内的,恐怕便是我了。”
周萱听后,不再询问,转过身去,她无法认可王后的作为,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亦有父母亲人,岂能因为与慕洛的私约爱恋,不顾一切,甚至杀夫弑君。
沈司直看了看周围,将自己的劲衣褪去,披到王后身上,道:“初冬天凉,娘娘姑且忍耐穿着吧。”
柳云走来,作揖道:“魏黛娘娘,为何现在才来?”
王后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回道:“在下本以为李卡利该死,若能躲掉,那就躲一躲,既然躲不过,那就认了,至少让我魏家少背负一个缩头乌龟的名号。”
周萱听到此处,转过身来道:“魏黛,你刚才不是说你除了仇恨和冷漠,什么都没有了吗?为何想保着自己的一条小命?直接认了,岂不更干脆?”
王后微微皱了下媚,但很快又让自己放松下来,道:“我终究到底不过是世俗中人,冲动过后想着能苟且偷生,不也正常么?周姑娘何必计较得如此认真?”
周萱听到此处,心里不知为何感到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