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门口在望,青桐还在门外头站着,瞧见众人到了门前,脸上已露出慌张的神色来,周氏虽然疑惑,适才来传话的可没有说青桐在外头候着,不过眼下已到了跟前,也顾不得旁的了,抬手轻轻地拽了拽许氏的衣袖。
许氏会意,抬起头来看着青桐,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桐面色发白,慌张不已,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见她说不出话来,许氏心中不免便多了几分得意,冷笑道:“不在院子里好好侍奉大姑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让开,我要进去歇息歇息。”
青桐下意识地闪身一拦,话还没开口,就见许氏眉毛倒竖,冷哼道:“你想做什么?还敢拦我?”
周氏顺势上前,冷冷地看着青桐,怒声道:“混账东西!夫人的去路你也敢拦?夫人行至此处歇歇脚,你在这儿拦什么?还不快给我退下!”
青桐抬头,还想说什么,就被周氏身旁的两个婆子给钳住胳膊,拉到一旁去了,许氏一抬下巴,身旁的丫头上前就将门给推开了。
许氏心中大是得意,昂首阔步踏步进门,身后众人呼啦啦地一起涌入门中,只是待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忍不住愣在了当场。
书阁之内,温妍和一人正立在书案前,低声说话,手中还拿着画笔,嬉笑打闹,不过那人的身形分明不是个男子,还是个熟人。
许氏吃惊地看着温妤的模样,脑海中念头急转,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氏抬起头来刚要喝骂,瞧着两人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温妤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好笑的模样,看着众人道:“夫人和婶母这是怎么了?兴师动众地来这儿,我这学个画何至于劳动这么多人?”
“你……在学画?”周氏终于找回了神智,结结巴巴地看着她。
温妤满脸坦然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画笔放下,将面前的画纸举起来,上面倒确实是画了半副山水,笑意盈盈地道:“婶母瞧着可好么?”
周氏勉强识文断字,文学素养实在不高,这品评书画的事儿她更是做不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之后,嗫喏不言。
许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知今日是无功而返,心中气恨周氏蠢笨,面上却依旧平静淡然地道:“原来是这个,怎么弄得这么神秘?若是二姑娘想学书画,咱们再请个先生也就是了,怎么这倒偷偷摸摸的?”
温妤感觉到身后温妍的身体一颤,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她淡淡地笑道:“有大姐姐在,何必还要去外头请呢?满京城里还有谁能比大姐姐的学问还好的?”
许氏脸色一变,这话不亚于往她心口上戳刀子,险些让她保持不住自己端庄矜持柔婉的表面,脸上带着几许尴尬:“你说得倒也是。”
温妤轻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凤凰从身后踏步进门,这才笑了起来,低声道:“叫你去拿些吃的,怎么这么慢?眼下夫人和婶母都来了,这点怕是不够了,你再……”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许氏打断了她的话头,脸上笑着声音中却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一样,“不必了,我们不过是来走走,既然你和大姑娘是在学画,倒不好叫人打扰,你们忙你们的便是。”
温妤笑靥如花,声音甜腻,“那就不送夫人和婶母了。”
众人浩浩荡荡地从屋子里出来,走出许远,许氏才猛地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恨恨地转过头去看着书阁。
周氏看见她的神情,心中忍不住一紧,却还是忍不住道:“二嫂,她们分明有猫腻,咱们怎么……”
“那丫头心机深得很,既然都到这会儿了,便是再问她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的。”许氏语气森然道。
周氏满脸不屑,“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能耐……”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氏的眼神给截断了话头,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若没有能耐,你从她身上讨了好了?”许氏语气轻蔑地看着她,真是个不自知的蠢妇。
“这次也就罢了,下一次,下一次决计不能再有此疏漏。”
等到众人都走完,凤凰立在门前看了两眼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禀报道:“姑娘,人都走了。”
话音落下,身旁的温妍身形一颤,险些跌落在地,脸色上带着几分惊恐和后怕,温妤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在一旁坐下,看着她的表情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大姐姐以后莫要如此糊涂了。”
温妍抬起头来,泪眼盈盈,“我只是、只是……”
温妤叹了口气,她明白的紧,温妍掩饰才华,掩饰性情,从来没有人能和她如此聊得来,只是崇敬于她的才情,欣赏她这个人,那种感觉就是那个人喜欢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旁的对她另眼相看。
温妍性情温厚,个性却是单纯的紧,两人虽然发乎情止乎礼,可这份悸动实在难得。
青桐赶紧走上前来,拿着帕子服侍她,温妤转身坐在了一旁,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冷然起来,思忖片刻后低声道:“今天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青桐,你扶大姐姐回房,叫她好好歇歇,我晚上再过去瞧她。”
青桐眼含泪意地点点头,扶着温妍的手将她搀起来,温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温妤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温妍面上羞愧难当,却又惊慌的紧,不过到底是大家风范,理了理衣裳和情绪这才举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温妤示意凤凰将四下都看严了,这才冷声道:“出来吧。”
屏风后面一阵响动之后,随即走出了一个青衫男子,面容清俊气质温厚,满眼的羞愧自责,温妤看着他,眼神中尽是恼怒和厌恶,冷声道:“若不是顾忌着大姐姐,我今日便要杀了你。”
听见这话,那男子浑身一颤,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惨淡,“给大姑娘带来这般麻烦,二姑娘就是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