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眼眸微微一眯,嘴角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来,“我倒是想瞧瞧,这究竟有多好?”
不出两日,眼看着过年的节庆已是过去了,只那大红灯笼都还挂着,温婧的禁足自也被放了出来。
温妤撇了撇嘴,也没有多说什么,到底是疼爱的闺女,哪里舍得禁足太长时间呢?饶是如此,温若虚也叫账房提了二三百两银子给她置办了一副头面,以作安慰。
这坐牢还能坐出奖励来?她也是闻所未闻了。
渐渐开春,冰雪消融,那扑面的暖风似是一日就蜂拥至京城中来,穿不得厚皮袄,也穿不得狐裘披风,人身上都似是松快了不少。
温妤刚换好一身衣裳出来,鹅黄嫩柳的色泽,显得整个人像是新出芽的花骨朵似的,清丽之中透着些许冷淡。
云心笑眯眯地打趣,“若是姑娘肯穿重些的颜色,说不得比四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呢。”
温妤呵呵一笑,她这个身体的容貌本就不差,只是先前畏首畏尾,眉眼都没有打开,而如今却是别有一番气度,更是与旁人不同。
主仆几人正说笑着,凤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在温妤耳边说了几句,温妤神色微顿,嘴角漾开一朵冷淡的花,“果然来了。”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清荷院前匆匆步入了一队下人,为首的便是许氏身边的赵嬷嬷领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很有一股上公堂的架势,吊梢着眼对着温妤道:“二姑娘,侯爷有事需请您去正堂一趟。”
温妤故作不知,假意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嬷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知是什么事,姑娘尽管去就是了,其他的老婆子也不好开口。”
温妤轻轻地“哦”了一声,这才起身出门,出了院子就察觉出侯府里氛围不甚对,往日虽也无人高声说话,但低声嬉笑总是有的,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寂静。
到了正堂,才见着正堂之中人属实是不少,温若虚、许氏还有温若谷和白氏也就罢了,温妍立在一旁满脸悲愤,而另一旁坐着的人她这一辈子虽没有见过,但却是知道来者何人。
寿荣公主的表侄孙,孙同协,另一人便是他的母亲,寿荣公主的表侄女钱氏。
钱氏生的容貌与寿荣公主很像,是以才得了寿荣公主的疼爱,连带着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都得了寿荣公主的眷顾和青眼,只是拿着一个公主的权势来作威作福,温妤简直想要冷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女儿见过父亲、夫人,不知此时叫我来,可有什么要事?”温妤睁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温若虚怒不可遏,猛然站起身来,双目瞪向她,怒声道:“不知廉耻的东西!当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温妤被这一声喝骂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心中并无惶惑不安,反倒是愈发的冷然,这就是温若虚,他也好意思说养了她这么多年?难不成不是她自己挣扎攀爬过来的么?
她抬起头来,低声道:“女儿惶恐,不知父亲说的是何意?”
钱氏和孙同协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来,白氏拿着绢帕擦泪,这才见许氏赶紧上前道:“你这孩子,若是真的替你大姐姐传了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从实招来便罢。你可瞧瞧这书画是不是你大姐姐的?”
说着,一旁的丫头便拿出一副画来,上面画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色泽浓艳大是漂亮,温妤看了一眼,没有答话,反而抬起头来道:“这画怎么了?”
许氏还以为她默认了,心中一喜,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这时,却见钱氏站起身来,得意地看向温妤,低声道:“咱们早晚也是一家人,这做妹妹的给姐姐送个书画传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大姐姐今儿个却是脾气执拗,非不肯承认,这才叫你来瞧瞧,你既认下了,这事也好办的很,我看侯爷,你们温家也是名门望族,这咱们两家结了亲,说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呀。”
温若虚脸色微动,没有多说什么,温若谷却是胡子翘了翘,满脸的愤怒不已,看着温妤的眼神带着怒意和嫌恶,“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大伯母和大姐姐也疼爱你甚厚,你为何要如此……你大姐姐说她并无此举,是不是你借着学书画的名义将她的东西送去给人了?”
温妤抬起头来,看着温若谷怒不可遏的模样,心中却是微微欢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转过头来看向钱氏和孙同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既然说出来,那就好办多了。”
说罢,还施施然地转过身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众人看她举止,心中一愣,都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温若虚刚要发怒,却见温妤看了那书画一眼,淡淡地道:“若说真要传情,大姐姐多的是精品之作,何必要弄这么一副废品来传情呢?这幅画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得到的,但是……这画确实是大姐姐画的,可是那色泽却是我涂抹的,若要用这书画来说如何如何传情,那倒是不知,是我传的还是大姐姐传的?”
听见这话,众人纷纷吃了一惊,他们都认得出温妍的手笔,画作也是一样,只是这颜色众人也有些疑惑,温妍并非是这般浓墨重彩的画风,原来竟是温妤涂抹的?
许氏脸色微顿,见钱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赶紧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你大姐姐的画作为何会在孙公子手中,这不是他二人私下里……”
“夫人是想说私相授受?”温妤抬高了半边眉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直把许氏看的心头有些慌乱,见她接着又道:“我适才不是说过了么?若大姐姐当真要传情如何,为何不把自己精心绘就的画作送出去,何必要送出去这么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