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神色渐渐转圜了许多,白氏眼中露出一抹希冀来,殷殷地看着温妤,温若谷满脸惊讶,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若是按她这般说的话,这其中兴许另有隐情……
正在此时,钱氏却猛然抬起头来,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怒声道:“我不管,你们温家好大的排面,说送东西就送东西,说不承认就不承认,这要说出去谁都没脸,公主殿下如今也是知道了,正等着喝我儿的喜酒呢,你们要是不肯,咱们就豁出去,看谁丢脸的厉害!”
温若谷顿时火冒三丈,大怒不已,“难不成公主殿下还会是非不分,强行叫人婚配不成?!”
温若虚神色微顿,赶紧打圆场,“此事还未解决,怎好这般起冲突?凡事都要慢慢来……”
“既然孙夫人这么说了,此事看来不说个干脆利索,也是难缠。”正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当口,温妤突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几抹笑意来,众人吃惊地看着她,却见她淡淡地笑了笑,“这事要查清原也不难,这孙公子既是收了这书信,怕是知道是谁将书信送过去的吧?自然了,若你当真对我大姐姐仰慕甚深,兴许会说谎话,不是我也是我身边的丫头,是也不是?”
孙同协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来,他们今日来此自然是什么都已经说过的,可是被温妤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是有点措手不及,嗫喏着不知说什么 好。
温若谷看着他的模样,眼底的嫌弃愈发的重了,上一次落水事件闹出来之时,他还曾想过孙家也算是个富贵人家,女儿嫁过去后也不会受苦,如今瞧见他这般模样,便知是个不能托付之人,心中不免也是一阵后怕。
“你想怎样?”钱氏眸中多了几分惊惧和慌乱,却犹自不肯服输一般,怒声道。
温妤挑了挑眉,“不做什么,这么着吧,我这几日瞧出些不同寻常来,家里兴许是出了内贼,这事或者可以断一断。”
“胡闹,什么内贼?”温若虚脸色一变,看着她低声斥道,这说出去是多么丢脸的事情,她竟还要当着外人来办?
“父亲放心,这内贼不除,今日之事恐也没个什么了断,为了咱们侯府的声誉还有大姐姐的清白,也只好家丑外扬了。”温妤微笑道,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凤凰,“把人带上来!”
凤凰点头领命而去,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过一会儿就瞧见外头呼喝进一群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头,并着两个年老的婆子,被簇在中间的正是若琴。
看见这一幕,众人吃惊不小,若琴满脸惊慌地被推进门中,白氏惊讶不已,“这是……”
“大伯母莫要生气,也莫要心慌,这事原本我想瞒着,也是瞧着她侍奉大伯母有功的份儿上不予多说,可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便也顾不得了,我在乡下之时就曾听说过,那豪门大户里主子或许清白仁厚,可是难逃下面还有些贼刁的下人,尽做出些忘恩负义,欺上瞒下之事,前几日我出门时见了这丫头在后门处拿了书画卷轴给了旁人,便疑心她偷盗主家财物,便派人跟上去瞧了,后来得知她是拿着大姐姐书房中的废品去卖,大姐姐作废的书画也是值钱的,教她换了些银钱,我心想兴许是家中困难,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没有偷什么贵重的,想她还是个知道恩义的,便没有多说,可今日才知竟闹出这样的大祸来,不说出来可就难办了。”温妤看着若琴惊慌失措的脸,低声淡笑道。
众人面面相觑,若琴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她适才还在院子里做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拉扯着往正堂里来,随后还有两个粗壮婆子去搜查屋子,到了跟前才知竟然是这个缘故。
她、她何曾做过这样的事,可是狡辩似是也无用,难不成要她说出她是故意拿了东西送给孙家,这罪名更甚。
白氏气愤不已,看着她怒道:“我待你不薄,平日里你的赏赐和月银最是丰厚,你还觉不足?若是不足,何以不告诉我?”
若琴羞愧难耐地低下了头,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 好。
钱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不是大姑娘叫她去送的?兴许是怕人瞧出,才送了废品也未可知。”
温妤看了她一眼,“孙夫人也是名门出身,何必说这笑话?”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都是让钱氏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温若谷脸上的神色缓和过来,随后才舒了一口气,“原来事情的原委竟是这样,恐是孙公子买了书画,是被小人所骗,这才有这么一出,我温家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家,此事便就此作罢吧。若当真还要追究,这下人偷盗主家财物,惹出祸事,送上衙门也是可以了断的。”
若琴听见这话,登时吓得浑身颤抖,不住地磕头求饶,钱氏脸色一白,却是明白温若谷话中的意思,他们要是还这么紧追不舍,温家恐怕不肯善了,到时候他们丢人,不过是丢个看管下人不严的脸,而他们可就……
她神色纠结,半晌后才站起身来咬牙道:“竟是因此,那倒是我们会错意了,这刁钻的下人更得好好处置才是。”
孙同协心中不甘,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其母重重地扯了扯袖子,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出了门。
温若虚自是上前送人,许氏拿着帕子掩住唇,神色动了动没有说话,温妍和白氏却是松了一口气,紧紧地相互依偎在一处。
温妤一直一言不发,目光似是定定又似是虚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若琴,若琴频频磕头,不住求饶,整个屋子里都是她凄惶的哭声。
“住嘴!你这般祸害,真当送去衙门处置才是,害得我儿险些清白不保,这都算是便宜了你!”温若谷怒气冲天地看着她,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