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嘲讽的笑意愈发的明显,转身走到一旁,低声道:“殿下这话说的未免奇怪,他要害我我就一定要害他么?更何况,我若真的要杀了温嘉栋,也决计不会这么明显,让全天下的人都侧目,殿下想得太多了,温嘉栋不是我杀的,也自不用殿下来保我。”
慕承淳看了她两眼,静默了片刻,随后直起背脊来,面上的怒意和担心缓缓消散,随即看着她轻轻地道:“若是明日,你还能说出这般的话来,那便当我从没有说过。”
温妤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掌心,微微屈膝行礼道:“恭送殿下。”
慕承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拂袖而去,门在外面被紧紧地关上,还有被下了锁的声音。
温妤坐在原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屋子里的简陋桌椅,好在厢房里还有备着的被褥,眼看着外面已是沉沉无声,刑部的侍卫也非京兆尹可比,训练有素,一点声音也未发出。
她铺好了被褥,躺在床上,没有地龙,倒是有些冷,好在也能凑合,今日实在疲累的紧,各种冲击接连而来,只合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和安侯府中,周氏已经哭晕在正堂之中,温若明难得的揽着妻子,眼中也是泪水涟涟,痛哭流涕,温婵更在一旁擦着眼泪失声痛哭,瞧着好不可怜。
瞧着这一家子的模样,众人哪里还能说得出别的话来?
温若虚唉声叹气,随后才扭过头去,低声道:“不论如何,栋哥儿已是没了,总得支起来才好。”
许氏温婉地应了一声,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这才低声道:“这是大事,我如何能不知?”
温若虚点了点头,随后才扭过头去看向沉默地立在一旁的温妍,冷声道:“那逆女如今何处?”
温妍抬起头来,眉头紧皱忍不住辩驳道:“如今还未查清栋哥儿的死因,叔父这般说,岂不是落实了阿妤的罪名?”
“不是她还能有谁?”周氏已然是晕厥了过去,一旁的温婵猛地站起身来,犹如一头猛兽一般,直直地往温妍跟前冲了过来,大吼道:“你分明和她是一伙的,你还在包庇她?难不成只有温妤是大姐姐的妹妹,我们就都不是了么?”
温妍百口莫辩,只是看着温婵伤心绝望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立在一旁,看着温若虚和温若谷直直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叩首道:“父亲、叔父,我知道此事如今阿妤身上嫌疑最大,可我今夜一直与她一处,她绝不可能对栋哥儿下手,更何况……若她真的心怀怨恨,又何必要答应栋哥儿在她的产业之中做事呢,这岂不是白费功夫?”
“大姐儿这话说的可是未必了,县主聪明的紧,兴许早就揣了这样的心思,才故意这般行事掩人耳目罢了。”许氏嘲讽地看了温妍一眼,淡淡地说道。
温若虚眉头紧皱,看着温若明的眼神中已是带了愧疚,在他心中已然将温妤当做罪魁祸首了,听着许氏的话也全然无动于衷,并未觉得这般说话如何伤害了温妤的名声?
温妍心中气恼,站起身来看向许氏,努力平静了语气低声道:“婶母,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刑部和京兆府尹都未定下罪名,可听您说的,像是已经知道她是如何杀人了似的。”
许氏被她噎住话头,咬了咬唇,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悻悻地嘀咕了一句道:“如今外头都传遍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杀害手足,真是旷古奇闻!别说和安侯府,就是大晋立朝百年以来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以后她也不再是我和安侯府的人!”温若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白氏心中焦急,赶紧站起身来还要说什么,却被温若谷给拦住,只见他站起身来看向温若虚道:“事情不明,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外面之人如何会知道内情,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此事稍安勿躁,还请刑部主审之后才成。如今栋哥儿已是这般情形,若是再落人口舌,我侯府的名声如何安置?”
温若虚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进这般的话,头一次在众人面前顶撞了温若谷,淡淡地道:“大哥这些日子春风得意,又有嫡子傍身,自然是觉得此事云淡风轻。”
温若谷吃惊地看着温若虚,脸色迅速地沉了下来,当年他痛失嫡子之时,温嘉桓刚刚出生,二房喜气盈盈之时,他也从未因此对他们冷眼相待过,如今却是……
温妍上前伸手扶住了父亲,咬了咬牙这才抬起头来道:“爹,如今乱糟糟的,我们还是先回去,等过了明日再说。”
温若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了自己的贴身随从,这才带着白氏和温妍先行离去。
回到墨书苑中,温嘉柏已在乳母的怀中睡着了,脸蛋上满是不谙世事的纯真,温若谷满心疼爱地看了一会儿儿子,这才告知白氏叫她好好休息,自己还要再出去一趟。
白氏柔柔地应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怜惜和心疼,却也是无奈,低下头来看了儿子一眼,这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夫人,老爷这定是又去侯爷他们那边了,这……”身旁的婆子低声说道,适才她也在正堂,自然也听见了温若虚的话,只觉得心中气愤难言,没想到温若谷安顿好了妻女,这又过去了。
白氏拍着儿子,眉宇间虽带着几分忧愁,对丈夫却是满心的敬仰,“他便是这般的性子,无论如何也是改不了的,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若是袖手旁观也难免不好。”
婆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白氏的手道:“老天爷总是要厚待福气深厚的人的。”
白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看着温妍并不在身旁,忍不住一愣,“妍姐儿去哪儿了?”
婆子一愣,随后左右看看,低声道:“大姑娘适才回来便说去瞧瞧表姑娘,眼下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