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淳缓缓地点了点头,“此事只怕需得县主去刑部仔细说个清楚了。”
温妍神色大变,死死地拉着温妤的手,看向慕承淳道:“阿妤没有杀人,怎么能去刑部?绝不可以……”
温妤心中感动,伸手拉住了温妍的手,低声道:“阿姐,你别担心,既已出了人命,刑部自是非去不可的,我没有杀人,自会无事的。”
慕承衍缓步上前,看着一旁的刑部郎中,低声道:“县主是陛下钦封,有什么事在外头问不成么?”
刑部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若是这么简单,他也不想得罪这么多人,只可惜适才在外头不少人都看见了,也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清宁县主从案发现场离去,若是就这么轻轻放过,难免不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王爷明察。”
温妤脸上露出一丝轻轻的笑意来,看向慕承衍摇了摇头,“无妨,我去就是。”
刑部郎中松了口气,赶紧点了点头道:“王爷请放心,县主到底是尊贵之身,如今案情未明,我等自然不会将她视若罪犯,只是此事要紧,免不得请县主屈尊一二了。”
温妤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温妍的手,这才抬头走上前去,跟在刑部郎中身后出了门。
温妍急切地上前,却被人给拦了下来,凤凰和云心也不能跟上,慕承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随后才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温妤走出“春月楼”的时候,外头温婵已是哭成了泪人,看见了她的身影,猛地冲上前来,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模样,“你这个贱人,你好狠的心!你竟然敢杀人!是你杀了我哥哥——”
温妤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脸颊上猛地受了一掌,顿时火辣辣的疼,偏过头来只觉得口中血腥之气上涌,随后才转过头来,看着被拉开的温婵,缓声道:“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你早就想害死哥哥了!”温婵崩溃大哭着,拼命地想冲到她身旁,却被人给死死地拉住,“你是陛下钦封县主,就可以随意草菅人命,害死自己的亲兄弟吗?就是你这个贱人,就是你——”
温妤吐出一口气来,知道现在与她说什么也是无用,转头看向刑部郎中,刑部郎中皱了皱眉,看着四下围聚过来的众人,赶紧挥了挥手,“走,快走。”
温妤被扶上车马,不一会儿便缓缓地离开了长街,适才还热热闹闹的大街上此刻只是嗡嗡的议论声,议论的都是些什么,她也能猜得出来。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要紧的是要洗刷她身上的罪名,温嘉栋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然后栽赃嫁祸?
很快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几个人来,她眯了眯眼睛,温嘉桓并不在京中,也没有办法如此天衣无缝的杀了温嘉桓再嫁祸到她身上?
至于温婧和许氏,杀了温嘉栋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她们何必要这么行事?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温妤沉沉地叹了口气,却发觉马车一停,已是到了刑部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声音来,“县主,请下车吧。”
走下车马,天色已是浓稠如墨,清冷的夜风拂在脸上,温妤抬起头来看着刑部的大门,一旁刑部郎中叫人赶紧开门,看着她低声道:“县主,请。”
温妤点了点头,进了刑部内院之后,这才瞧着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便如刑堂一般,四下里什么也无,黑沉沉的,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她平静地步入其中,只见着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之外,别无他物,甚是简陋,刑部郎中紧跟其后,低声道:“县主如今与命案相关,只能如此了,还请县主莫怪。”
温妤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人命关天,几位大人辛苦,我这般也不算什么,只盼几位大人能早日查清真相,还我清白。”
刑部郎中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前的少女容色清秀,神色清冷,并无半分恐惧和惊怕之意,刑部这样的地方,杀气重阴气深,就是寻常男子进来怕也是心中胆寒,可她偏偏像没事人一样。
若不是果真心胸坦荡,就是心机深沉的可怕了。
他赶紧点了点头,拱了拱手,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转身退了出去,温妤坐在桌子前,正接着适才的想法思索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她抬眼一看,神色愈发的冷淡,“楚王殿下来此地可有什么要事么?”
慕承淳负手而立,外头的月色投入房中,隐约有几分光亮,只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异样的感觉愈发的浓厚了许多,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在面对温妤时,心中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仿佛两人上辈子就相识,也仿佛她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人。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让你回府,只怕侯府之中也是难以安宁,这才只能将你安置在此处。”话一出口,慕承淳颇觉讶异,今晚上在见到她与慕承衍并肩而立时,心中那股肃杀的恨意似是都消失不见,声音莫名的温柔了许多。
温妤愣了愣,随后才转过脸淡淡地道:“这是刑部诸位大人按规矩办事,我自没有什么怨言。”
慕承淳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如今侯府的三夫人和三老爷已经认了尸,确认是温嘉栋无疑,此事只怕会惊动天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人不是我杀的,我没什么好准备的。”温妤眉头微蹙,“这桩事只怕要劳烦刑部和大理寺、宗人府一并审查,才能还我清白。”
慕承淳上前两步,似是有些气恼,压低了声音道:“满城之人都知你与三房不睦,温嘉栋曾陷害你,险些置你于死地,你便是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你便是说实话,我也绝对会保你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