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大姐姐来看看我罢了。”顺便也把她的来意提了一句。
慕承衍挑了挑眉,有的事情温妍兴许没有察觉,但是他一定是能明白的,看着她犹疑道:“你肯为了和安侯府委曲求全?”
温妤支着下巴,看着茶盏里浮浮沉沉的茶叶,低声道:“温家的其他人不要紧,可我若不去,大伯母和大姐姐日后恐难以行事,未免不好。”
慕承衍如心有灵犀一般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等着柏哥儿长大?”
温妤抬起眼来,面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这从始至终的爵位,总好过被削了再起复的好些。”
这倒是真的,慕承衍缓缓地点了点头,和安侯府是大晋排名第一的侯府,不为别的,便是因为温家先祖从来行事谨慎,这才续得了这近百年的荣耀,其他的侯爵不是被削了就是渐渐没落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温家对这个爵位如此看重的原因。
有和安侯府这个招牌在,便是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
此事略过,他抬起头来道:“既要去,那便早些去,也算是全了礼数。”
温妤笑吟吟地挨着他的胳膊,抬起头来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你真好。”
若是旁人,自会觉得她反复无常,不过贪恋那些虚名浮利,可是他没有,反而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懂得自己,明白自己。
这份真心,比什么都难得。
慕承衍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论何时,他都愿意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她回不回头,他都会站在原地,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她。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温妤。
和安侯府中眼下可没有这般的平静温情,温婧看着送来的嫁衣,脸上的泪痕已是斑驳不堪,这已是送来的第二件了,第一件已被她尽数给剪碎,可照旧是无用。
身边的侍女已是换了一批,本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身边所有的丫头都是要被杖毙的,可许氏想着女儿过门后,身边总要留一两个贴心的,这才轻罚了两个,继续留在温婧身边伺候。
“姑娘,您就别倔了,事情已经定下了,若是再闹出去,只怕在许家您也不好过的。”那丫头知道这里头的不同,低声劝慰道。
许家和温家又不一样了,且如今又是闹成这般模样定下的婚事,若是姑娘还这样,那面子上总归是过不去的。
温婧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道:“凭什么不好过?我是侯府的嫡女,又是许家的嫡外孙女,说来侯府是官许家是商,我还比他们要高出一头来,他们凭什么敢对我不好?”
听见这话,那侍女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颤声,“你、你说什么?”
温婧抬起头来,只看着母亲立在门口颤颤巍巍,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更是受伤无比,心中一软,赶紧站起身来,哭泣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氏心中拔凉拔凉,没想到自己这般金尊玉贵养出的女儿,竟看不起自己的娘家,这实在是太让她寒心。
温婧知道如今这家中若还有真心向着自己的也就是兄长和母亲了,见她这般受伤,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外祖父待我很好,可是、可是我只是不想嫁给表兄……”
许氏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还能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便抬起头来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出了这门,一个字都不许往外露,知道吗?”
温婧委屈地点点头,还要再开口,却听许氏抬头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可眼下是不可能了,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温婧声音堵塞,“娘——”
许氏硬下心肠来,不去看她的可怜模样,随后才抬起头来道:“我是你的娘,可我也是许家的女儿,此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我不能只对得起你,还有你哥哥……我都要顾着,更何况,你如今和天赫已是有了……之实,若不嫁过去,还能如何?”
温婧痛哭流涕,捂着脸坐在一旁啜泣不已,她也知道这事情没有法子转圜了,不得已便只能认命,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娘,是温妤害我,是她害我……”想到当日,温妤与慕承衍并肩而立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恨意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不死?却每每都让自己出丑,便是把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断绝了?
许氏牢牢地握住女儿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如今你和天赫都被她算计了进去,便是你舅父、舅母也绝不会放过她的,还有汪家、还有淑妃……她绝对不会好过的。”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也不知是哭自己的无能还是哭旁人的无情?
温婧出嫁在即,就连温若虚都不曾来看她,更不用提温家的其他人了。
事情出的急,日子自然也办的快,很快就定了吉日,和安侯府和许家都张灯结彩,准备热闹大办,兴许是为了一扫先前的晦气和污名,提前一日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和安侯府亲自下帖,更加上许家推波助澜,更还有汪家心中愧对出手帮衬,便是出嫁前的小宴也是来了不少人。
温婧的闺中密友不算少,可先前忌讳着此事都不曾上门,不过见着三家都这般上心,少不得以后也是要打交道的,便不情不愿地来了。
温婧独坐在闺房中,双目无神,众人赶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坐在一旁,没了往日的热闹,都似顾忌着什么不敢高声谈笑,全然没了往日温婧被众星捧月的璀璨。
温婷解了禁足,自然不曾上门,可偏偏温婵却是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冷笑了好几声,险些让温婧气炸。
温妍原本不想来,可到底是温家长女,身份贵重自要照看众人,瞧见这般情形,面上微露不悦,“婵姐儿,若是伤寒没好,便不必出来了,这般的喜事,莫要冲撞了。”
温婵心中不服,可看到她眸中露出的警告,也只好忿忿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