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位上坐着一个通体衣着华贵的少女,发上簪着攒珠金步摇,垂下来的红宝流苏熠熠生辉,荡在耳边,愈发衬得肌肤如玉,明艳动人。
慕令滢生的其实也算不错,其母汪氏是淑妃的堂妹,淑妃以貌美宠于后宫,汪氏与其生的颇有几分相似,她的女儿自然也错不到哪里去,不过单论眉眼来看,温婧还是要强出一筹的,只是慕令滢尊贵不凡,睥睨众人,气势上便压倒了一大截。
她扭过头来,看了温妤一眼,脸上便多了几分怒气,温妤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戴五凤朝阳这般的首饰,更加上她眉眼清淡,瞧着似是比她还要尊贵几分了。
“见过慕大姑娘。”温妤微微屈了屈膝,淡淡地说道。
慕令滢眉头一挑,带了几分不快,竟理也没理她,转过头来向着许氏道:“我母妃说夫人操持侯府辛苦,特叫我带来些外头进上来的雪参,说是对女子滋养甚有妙用,夫人可尝试尝试。”
许氏笑容满面,赶紧叫人接过,低声笑道:“真是谢过太妃娘娘了,既你们女儿家都在这儿,我在这儿怕是不便你们说悄悄话了,大姑娘就在这儿留着,我这就去安排小厨房准备些东西去。”
“多谢夫人。”慕令滢笑眯眯地说着,众人起身送了许氏离开,回过头来,温妤已然淡定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众人神色各异,全都去看慕令滢,果不其然,她满脸怒色,抬起头来看着温妤冷哼道:“好没规矩的东西,长辈和客都还没说让坐,你就这么坐下了?”
温妤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戏谑,“这我倒是第一次听闻,我在自己家里头,竟还要人准许才能坐下,大姑娘莫不是糊涂了,当这儿是靖王府了?”
慕令滢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温妤的鼻子怒道:“温夫人柔善温婉,这才处处让着你,可大晋的规矩可不是如此,我是王府嫡女,按品阶自是比你高上一等,这里外尊卑,你都应听训才是,竟如此的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大姑娘莫不是弄错了?你是王府嫡女,却并没有晋封品阶,要不然为何大家都称你为大姑娘,而不是称你为郡主呢?我虽不才,但却是这和安侯府原配侯夫人所生嫡女,这前后算起来,不过是平等罢了,我为何要对你行礼?”温妤歪着头,淡定地看着她,轻蔑地笑道。
慕令滢最痛恨别人戳这个痛处,这话着实不假,慕令滢是靖王嫡女,可也是继室嫡女,更加上宫中并未册封封号,是以人人都称呼一声大姑娘,而如今靖王府可不是她兄长当家,这明眼人都明白的很,这郡主封不封还是个问题,只是如今淑妃当宠,楚王得力,也没有什么人敢小瞧了她?
只是这样的局面,却被温妤给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大怒不已,恨不得上前抽她一个耳光,温婧心中窃喜,故作要拦的模样,低声泫然欲泣道:“令滢姐姐,莫要这样,我二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性,在府中也是无人敢惹的,你切莫和她斗嘴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就凭人横,就能无法无天了么?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慕令滢猛地站起身来,向温妤冲了过来。
温妤一动不动,淡淡地看着她,心中下了决定,只要她敢动手,自己绝不会手软,一定以牙还牙不可。
只是还没等慕令滢冲到跟前,就听见一道薄怒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令滢,放肆!”
众人都扭过头去看,在瞧见来人时,温婵和温婷的脸上都是微微一红,害羞地垂下了呕吐,温妤听着声音陌生,转头去看,却是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少年立在温嘉桓身旁,眉目甚为清俊,带着一抹怒容,看向慕令滢。
仔细看来,两人的眉眼颇有几分相似。
温妤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温婧赶紧屈膝行礼,低声道:“见过大公子。”
温妤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慕令滢的嫡亲兄长,慕承衍的弟弟,叫什么、什么慕承煜。
慕承煜踏步走上前来,慕令滢倒是很听自己这个兄长的话,委委屈屈地缩回了手,站在一旁却依旧不忘告状,“哥哥,她出言不逊,顶撞了我。”
慕承煜扭过头来看向温妤,在瞧见眼前的这个少女时忍不住微微一怔,这少女面容生的也不过就是秀丽可人,可一双眼睛生的甚为独特,在其中并未看见少女的羞涩和娇柔,反而多了许多不符合她身份和年龄的沉稳和冷淡,却意外的清冷,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加探究。
“适才你说的话我已经听见了,分明是你无礼在先,我们既是来侯府做客,自然是要客随主便,你还在这里摆你的架子,成何体统?”慕承煜愣神片刻,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异样,扭过头来低声训斥道。
慕令滢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一旁的温嘉桓看了众人一眼,赶紧笑着打圆场道:“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女孩子家斗嘴罢了,平日里我家姐妹也是这样的,大公子勿怪,大姑娘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罢了。”
温妤冷哼了一声,心直口快?怎么不说她无理取闹?
温婧也赶忙打圆场,温婵更是赶紧说了两句,慕承煜脸上的不快之色这才消失了些,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日后在外,若还这般,回家便要领罚了。”
慕令滢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慕承煜这才拱手向温妤低声道:“对不住,二姑娘,是令滢不懂事,你莫放在心上。”
“小孩子罢了,胡言乱语,我自然不跟她计较,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你们慢聊。”温妤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随后潇洒地拱了拱手,也不等众人回话便起身离开了原地。
众人吃惊地看着她的模样,温嘉桓眉头紧皱,温婵却是大怒着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这是什么做派?吊儿郎当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