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心知是这个缘故,可饶是如此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人心难测,总归是她没有办法掌控的,也罢,只做自己便是了。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看着时候不早,这才送她出了门。
大房如今另居别府,看来侯府也没有留下用家宴的意思,温若谷心中识趣,便带着妻女告辞离去。
和安侯府中冷冷清清,全然不像今日刚被皇帝嘉赏过的喜庆模样,清荷院内温妤也只是支了一张小桌,在廊下与慕承衍浅酌吃饭,低声说话,平静的很。
慕承衍看着她的眉眼,笑意莹然,这才抬起头来轻轻笑道:“若是成婚之后,日日都得如此,便是人间美事。”
温妤撇了撇嘴,歪着头看着他轻声笑道:“若日日都能见王爷洗手作羹汤,那更是欢喜至极了。”
慕承衍笑容满面,“那有何难?凤凰,叫小厨房准备着,我此刻便为你做上两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妤脸上一红,横了他一眼,轻声怒道:“谁要你现在做了!”
慕承衍脸上笑容更甚,俯身看着她,“难不成阿妤是嫌我提亲晚了?非得婚后才成么?”
温妤抬手拿起手边的物什便朝他脸上砸了过去,被他稳稳接住,随后便听身旁的小丫头咯咯笑了起来。
听着清荷院里头传来的笑声,院子外面温嘉桥沉默不语,半晌后才转过身来往外走去,身旁阿诚面色尴尬,随后才轻声道;“公子,二姑娘回来了,这侯府里头以后她也说话算话了才是。”
温嘉桥眉眼不动,也并未回答他的话,只缓步朝着清竹院走去。
温妤既回了侯府,侯府中自然也不能当做没有她这个人,只所幸温妤时常并不怎么爱出门,这才好了许多。
许氏已在房中数日不曾出门,温若虚也并未前来看她,温嘉桓进了门时,便见着母亲愁容满面,面色微沉,低声道:“今日父亲还未和母亲说话么?”
许氏抬眼看着儿子,眼中便多了几分泪意,低声道:“他心中只怕是怪了我了,如今她是清宁县主,只怕我们才是多余的了。”
温嘉桓面色紧绷,显是气得不轻,半晌后才低声道:“母亲难不成真的向她认了输?若是如此,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许氏抬起头来,面上满是不甘心,“我如何会如此,只是她如今已是县主,又有陛下护佑,我能将她如何?”
温嘉桓冷笑一声,“如今陛下在位,她自然是尊贵的清宁县主,可若一朝换了天,她还会如此骄横么?”
许氏哭声顿止,片刻后抬起头来,“你是说……”
温嘉桓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若是当今陛下还在位,只怕咱们母子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许家如今牵连进了这案子中,只怕不能善了,若要日后日子好过,倒不如咱们就……”
许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我何尝不知?可楚王殿下与陛下……”
温嘉桓声音冷硬,语气森然,“且看陛下如何处置此事,母亲就明白了。”
不过几日,皇帝下令重新彻查赈灾粮草贪墨之案,众人瞧得分明,温妤如今已被释放,更是加封清宁县主,这里头的猫腻兴许另有说头。
当初奉旨赈灾的人家自然有许家和蓝氏,如今既不是清宁县主,那许家自然是逃脱不了了。
这几日听说许老太爷都已病倒了,陛下仁慈,让钦查此案的官员处处小心,相比当日彻查温妤被直接带走之时的粗暴相比,可见已是格外开恩了。
不过也有人轻声冷笑,当初那般的粗暴,可后来却是如此的恩赏;今日这般的礼遇,可他日若是查出来有什么不妥,只怕也更有雷霆手段了。
众人心领神会,茶余饭后笑料不断。
楚王作为曾经监管此案的人员,如今也被束之高阁,皇帝未曾召见,本想召见靖王,却被靖王推辞,靖王笑言如今王府之中已有一王一侯,靖王府中都由守靖侯执掌,自己身无实权若是担起这个责任来,岂非是越俎代庖?
更何况听闻许家正与守靖侯议亲,自己只怕更要避嫌了。
慕承煜冲进正堂之中时,慕承衍正在描绘自己房中的几个花瓶,见他气势汹汹地进来,挑了挑眉低声道:“王弟可有什么要事?”
“慕承衍!你是故意的!将王府家事在外面四处张扬,可曾将九泉之下父亲的颜面放在眼中?可曾将王府历代的尊贵放在眼中?”慕承煜怒气冲冲,开口便是一串的责骂。
慕承衍微微笑了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这话便说错了,趁着我在宫中的时候,赶走老仆又执掌侯府,又承了陛下的恩旨做了守靖侯,我这不是处处替你着想么?”
慕承煜面色晦暗,清秀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恨意,“你抢走我的爵位,又抢走温妤,事到如今还事事逼迫于我,你不过是父亲和那个贱人所生,有什么资格承继王位?又有什么资格踩在我这个嫡子头上?”
慕承衍神色渐渐地清冷下来,“原本好端端的人,却被你母亲的糊涂弄成如此愚钝!我是原配嫡子,说到底也要比你这个继室嫡子要尊贵许多!你母亲处处不满,可曾想过她是如何进的门?你又是如何才被生出来的!”
“你欺人太甚!”慕承煜大吼一声,心中只像是有一根弦被崩开,拿出手中的长剑便挥向了他,“你给我住口!”
慕承衍神色不变,慕承煜的刀还未到跟前就被人给一把抓住了,随后当啷一声刀剑便落在了地上,慕承衍抬手拍在他肩膀处,便击得他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定,心中气血翻涌,看着他满眼恨意。
“我曾与你说过,这王位有朝一日我会还给你,你却不肯信,也罢,这是你选的路,你便自己受着就是了。”
慕承衍淡淡说完,便挥了挥手,“请侯爷出去,无事不得擅入。”
暗卫立时上前扶住了他,虽是恭敬的模样却也半钳制般的带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