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方七玉2020-04-10 14:083,357

  殿中众人,听着小内侍抑扬顿挫将这文章朗诵完毕,都拍手叫好,也都感慨独孤寅其人果然名不虚传,再到那小内侍举着纸到众人桌案前展示,更是感慨字如其人,文如其人。云沁心中亦是欣赏,未见其人前,样样传说她都听过,但她均存了三分怀疑,如今见面,才知道那传说竟字字属实,且真人比之传说更甚,便拿着团扇遮面而笑。阶下胡文华与向罡更是惊为天人,他们心中知道独孤寅这篇文章明日定会传遍天下,文章赞扬风弋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通篇读到最后,才知其人为了两国和谈,的确是用心良苦,若说此前他们还担心开放国禁会引起国人置喙,那这文章一出,恐怕也不会有人再多说几句。

  云封已回到自己王座前坐下,令人将酒满上,举杯对着独孤寅道:“祖宗遗泽,本王得封,国家历经百年之久,风雨亦有,父王传位时曾说愿国家路不拾遗。今日借尊使一言,愿能太平永享。”

  《史·高祖本纪》载:大琰至和十年春四月,时中卫遣使灌南侯独孤寅至风弋国平丰城,以祈割地求和。长平王澄上奏欲使两国和谈,开辟商路。帝从其言,意欲与之和,乃命司徒向罡筹算,司徒谏曰:“和谈取地,可增一州税收;商道往来,可征商贾赋税;长此以往,国库丰硕。”帝闻其言,心中大喜,乃从之,令司徒向罡预和谈之事。使至王城平丰,百姓夹道而迎,观灌南侯寅之样貌,具皆惊奇,其人目似流波,眉若远山,龙章风姿,天质自然,民叹之:“何以生此绝色之人,使众女儿家何如耶?”帝召之德胜殿,视其人,帝亦惊异,后帝常与众臣论及天下英豪,某次独帝共长平王坐而论,帝思虑甚久乃对王曰:“孤幼时读书,常念及‘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幼多不解,曾以为仙人尚可有此容貌也。后召独孤寅议和,见其人,始知书中所言不虚,而后亦常感天工造物之精巧。”长平王笑对曰:“天工之造物固精巧绝伦,倘无内里精魂,亦不过尔尔。”帝亦笑,遂再不言及此句。帝延筵,使众臣工共宴之,以表期和谈之功成。时灌南侯独孤寅举杯作文而祝:“治世长久,乃国家主君之幸,两国结好,可使共谋太平。”帝亦举杯笑而对曰:“祖荫封国,以立东方,远迈百年,动荡有之,太平亦有之。王父传国于孤,期以路不拾遗,大道施行。孤亦愿如君所言,太平永享。”后逾经年,乃知此日竟为逐鹿之始也。

  翌日,蓝俊风同穆雨一行人终于到了中卫崇城之中,是夜,各路在中卫崇城的天星阁中人均汇聚一处,共同商议着救人之事。一番商议完毕,众人依次散到城中各处,仅留着白杨、蓝俊风、穆雨、何天还有天星阁稽内所刘均五人在那儿。

  几人先是坐着唠了会儿家常,接着又有人说平丰城那边有常报送至,几人便都取过来看过,那常报上说的就是中卫灌南侯独孤寅夜宴作文一事,还将那篇文章也附在了常报后,几人一同看过,纷纷点点头,白杨先赞了一句:“倒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穆雨亦点点头:“这人看着一表人才,写东西倒也是不错。”

  “那此番和谈这事应该可成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蓝俊风对白杨说了一句。

  白杨点头应了一声,这厢何天也刚读过独孤寅那片文章,也赞了一句:“还真没想到,中卫王室竟出了这样人才。”

  “要说近几年,这位灌南侯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一直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刘均说道,“中卫自上而下都偏好文风,尤其民间,常有文人墨客举行什么诗会茶会等。”

  众人均不言语了,只静待刘均继续说下去。刘均十多年前就潜伏至中卫崇城之中,数十年不曾离开,手下更是掌握着天星阁所有在中卫国的稽内所人手,打探消息、传递消息等于他而言自是小菜一碟,若论起谁对中卫上下了如指掌,那么自然是这位刘均了。

  “灌南侯独孤寅,少好文名,常至这种诗会茶会中,或是品茶或是吟诗作对。”刘均见众人都在听,便又接着说道,“再加上这人颇有些真才实学,长此以往,名声也就大盛起来。更何况说,他这相貌举世无双,后来竟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姑娘家女扮男装去那些诗会上,只为能见他一面。”

  “嚯!”穆雨突然叫道,“竟还有这种事?”

  “是了。”刘均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敲敲头说,“我想起来了,咱们要救的人,还曾与灌南侯有些交往。阁里传信说要救人时,我专门让人去打探过相关的消息,听说暂且保下咱们要救的人的正是这位灌南侯?”

  “有些交往?”白杨嘟囔了一遍,说,“到何等程度?”

  “具体并不清楚。”刘均恭敬地答道,“我也只知道个大概罢了,因觉得这无关紧要,也就没怎么打探过。”

  “老刘,有句话我先说在前头。”白杨转过脸对着刘均说道,“日后,你这儿必会忙碌起来,相应阁里也会给你再加些人手,但是有几个人你需得盯紧些。”

  “统领你说的不会是,灌南侯独孤寅,宁远侯独孤翊,前殿风将军白弘吧?”刘均笑笑反问道。

  “是,是这几人,但我所说的紧可不同往日。这几人的往来,处事,大大小小需得尽可能地打探详细,一一上报。”

  “属下明白了。”刘均拱手说。

  白杨不再多言,只告诉众人早些休息,只待后日救人。众人也都应下了,随后便散去了。至后日一早,白杨与一众人早已经各自离了所住的客栈中。前几日,就已有信传入牢中,白杨详细问过情形,传信的兄弟只说牢中人其实并不大配合要逃出这事,他们几人无奈之下又连夜改了营救方案。

  挨过一整个白日,该出城接应的便已经在城外等候,该在指定地点等信号行事的也都已经准备妥当。至将要天黑之时,城中只听得中卫崇城大牢中竟有一声“轰隆”,此刻正是城中喧闹之时,于这一声突然的响动也都不甚在意,唯独白弘在府中听到有异动,忙令人出门探看如何。

  天星阁此次行事以爆炸为号,因算准了牢中会在傍晚之时运进火油往各个牢室中添加火油,此刻若有爆炸将会致使整座大牢着火。白杨同何天早已经换上准备好的士兵服饰,混在一侧伺机而动。

  大牢牢头此刻更是不防,眼见这爆炸在西侧墙,忙指挥着人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形,但这时正是牢中添加火油之时,不由得从西侧牢墙边开始起火。火势借着火油,又有风相助,而后火势竟一直蔓延整个牢城之中,那牢头忙下令让人分了两拨,一拨前去取水救火,另一拨则分赴各个牢房将犯人先押解至牢城外的空地上去。

  见士兵都忙碌起来,白杨与何天忙趁乱混了进去,他二人各自带了些人,何天去了牢里等人打开牢门,好押着苏祈妻女二人出来,白杨就在门口,看守着已经转移出来的犯人。

  不到片刻,除了几个牢室在深处的犯人还不曾出来,门外已然站了许许多多犯人。因这牢城是栋独立的建筑,即便火起,也不会危及周边衙署,而周边衙署也早已派了府兵相助。

  夜色渐深,虽然火势明亮,但周围却是一片黑暗。暗夜之中,若论及行隐秘事,当首推夜刃。已有两名身材不高的夜刃扮作了苏祈妻女的女囚模样,趁着乱从白杨身后混入了囚犯队伍中。白杨早得了何天会意,他所站的位置离着她们母女二人并不远,那两名夜刃得了白杨眼神会意,悄悄移动到她们母女二人身后。当下,整个囚犯队伍中并无多少人,众人站得零零散散,那两名夜刃速度极快,两记手刀几乎是同时打在苏祈妻女的脖子上。白杨忙带人接住她们母女二人,便又从黑暗中闪出三个穿着士兵服饰的陆吾,向上去顶替下白杨他们的位置,趁着众人不防,白杨他们便拖着人直直向后退去,直至离了犯人队伍一里远。

  此处是个小巷子,一天之中也无多少人会来此处,蓝俊风和穆雨早已经等候在此,白杨远远见了两辆马车,忙将人送上去。这马车座底早已设了夹层,刚好能塞进去一个人。还未到酉时,城门尚且开着,蓝俊风并未停留,忙令人驾车以商队名义从西城门出去,为怕那母女二人中途醒来,蓝俊风又让她们闻了些迷香。

  白杨见安排妥当了,也将自己的那身衣服脱下,同蓝俊风分开,径自与几人分散着从其他各门出城去了。蓝俊风也不废话,当即令人驾车出西城门。城门官验核过他们一行人的过关文牒,依着惯例盘问了几句,又看过车上货物,也并未起什么疑心,更加上蓝俊风适时递出了些银两,那城门官自是开开心心的将他们放了出去。

  蓝俊风一行人驾着马车一路向西行去,直至行了十几里远,他们才又改道往东北而去,去到城北一处早已安排妥当的农家院落中,早已有事先出城的陆吾在那儿等候。白杨他们脱身的早,也从各门出了城,出城后也都往城北方向赶,到那农家院中汇合。何天同着剩下的人,需得等着顶替苏祈妻女的两个夜刃平安撤出才会从城中出来,他们自去与白杨在中卫边境汇合,再一道过阳河越黑山,返回黑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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