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大致明白秦漠飞让我休息的意思,他不想我在满月宴席上抛头露面,不知道是因为我不够资格,还是他在忌惮秦越。但我并未太在意这个,秦家的人都貌合神离心有计较,我若在那个地方反而会显得别扭。
秦语把我带到了四进院落的厢房里休息,而诺诺的满月宴席就在这边前院举行,听起来十分热闹。
这地方靠近南院,离小凡曾经练功的地方不远。
厢房布置得清新淡雅,低调中透着一丝奢华,奢华中又不失贵气。我觉得,秦老爷子那个人虽然有点刻薄尖酸,但他的审美观还是可圈可点的。
我环视了一眼过后,对秦语道,“小语你去前院帮忙吧,我自己在这边呆着就好了。”
“嫂子,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绝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你放心,我等会把诺诺入族谱的仪式录像给你看。”
“好啦,我没有生气,你去吧。”
“哎!”
秦语走后,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也离开了,直接往南院去了。这地方无聊至极,我不想一直呆在房间里。
方才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黑宝和金贝,估计是秦老爷子把它们拴住了。
果然,我刚走到南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狗吠声,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却被两个保镖拦住了。
“沈小姐,这边是小少爷练功的地方,闲人免进。”其中一个保镖道。
“我进去看看黑宝它们,很快就出来。”
他们俩居然认识我,这令我很意外。两人看我没什么不良动机,也就让我进去了。
黑宝和金贝被关在一个偌大的狗笼子里,它们的宝宝却是不见了,不知道是送人了还是分别在秦家大宅别的院落。
它们看到我亢奋得很,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走过去蹲在笼子前,轻轻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
“黑宝,金贝,好久不见了,知不知道你们有一个宝宝在我那边,它叫船长,长得跟你黑宝你一样好看。”
“呜呜……”
黑宝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亲昵地舔了舔我掌心。金贝则在一旁静静望着我,黝黑的眸子亮得像黑宝石。我今天来得匆忙,都忘记了给它们俩带一点好吃的。
似乎,在我的人生中,它们两个反倒跟我比较亲,而我的朋友们却是一个又一个远离我了,像阿木,阮峰他们,几乎都不打电话联系了。
想起来也实在唏嘘,人有时候也挺可悲的,交情越深,疏离起来就越冷漠,我好像是越活越孤单了。
我就坐在狗笼子边跟黑宝和金贝玩,哪里都不想去。即使这秦家大宅里有我最爱的男人,最亲的宝贝,可我依然觉得孤独寂寞,仿佛被抛弃遗忘的玩偶。
前院那边好像十分热闹,不一会就有爆竹声响起。也不知道他们会给女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而可笑的是这种大事居然没有我参与。
之前秦漠飞问过我,想给女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他们秦家排辈分下来的话,都是铭字辈。
所以只需要取最后一个字就好,我觉得女孩子名字里有“秦铭”两个字十分不好听,再加一个字也做不到锦上添花,也就让他自己想了。
其实秦漠飞要比秦老爷子更疼爱孩子,之前褚夫人生了他和秦语一对龙凤胎,唯有他是按照辈分取名了,而秦语则简简单单就用了个单名。
仅凭这点,我也能看出秦漠飞对孩子们的疼爱是发自肺腑的,我就没计较他这些奇葩的安排,让他去体现父爱之情吧。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情。人,但却是个严父。
“三爷,这边是小少爷练功的地方,闲人不能进去的。”
“我是闲人么?”
我正坐在狗笼子外愣神,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对话声,探头望去,竟是秦驰恩阔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披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身做工精良的手工西装,很修身,配着那铮亮的皮鞋,望过去风流倜傥到不行。
他居然又开始蓄头发了,梳了一个桀骜不羁的大背头,即便是戴着眼镜,也挡不住眸子里藏着的凌厉,十分霸气。
他仿佛知道我在这边似得,看到我居然没有惊讶,站在院中浅浅笑着,望着我。
我连忙站了起来,“三哥,你怎么来了?”
“我正奇怪呢,诺诺满月这当妈的怎么没有出现,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怎么不去前院参加仪式呢?诺诺要排上族谱了,这在秦家可是件大事。这上下数百年,能在族谱上出现的秦家女流为数不多呢。”
“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过去。再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难登大雅之堂嘛。”我讪讪解释道,当然不会讲这是秦漠飞的意思。
他走过来深深打量了我一眼,眸光很柔,“欢颜,好久不见你了,风韵更迷人了。以前你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但现在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质,真好。”
“三哥你说笑了,你不在前院参加宴会,怎么来这边溜达了?”
我十分好奇秦驰恩怎么会出席诺诺的满月宴会,还会寻到这个偏僻的院落来。这里跟前院相隔甚远,并且要走一条很长的走廊,若不是刻意,应该不会来这里。
他深意地看我眼,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在这边。”
“啊……”
“我听下人说你也来宅子了,但寻遍了几个院落都没找到你的踪迹,仔细一想,你一定是来这边了。因为当初你来南院这边找过小凡,我记住了。”
“想不到你记性这么好。”
我被他慎密的心思给吓了一跳,单凭一个揣测就能精准地找到我,这实在有点恐怖。
再则,他在秦家大宅里面毫无顾忌地找我,就不怕秦漠飞知道吗?我知道他们俩是十分不对盘的,也不想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因我而更甚。
我仔细看了看他,虽然比以前瘦很多了,但气色好了不少,再加上他身板也是天生的衣架子,这一身衣服令他更加有气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重病之人。
“三哥,你的病情好些了吗?看你气色好多了,很开心。”
这话是真心话,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于我而言是大恩人,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他笑了笑道,“你看呢?已经好很多了,别担心,暂时死不了。”
“你呀,这才刚过年不多久呢,别提死不死的,那个字不吉利。”
“呵呵,好,就依你,不说那个字了。对了,这次从香港回来给你和宝宝戴了礼物。宝宝的已经给她了,至于你的……”
他说着从西装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链子并无任何特色,重点在于坠子,是一颗打磨成心形的祖母绿宝石。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丝殷红的颜色,如血丝一样,而那血丝看似在浮动。
“这是在一次拍卖会上拍下的一颗宝石,觉得很不错就做成了链子,想着认识你这么久却没有送一件像样的东西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三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尽管秦驰恩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个很不值钱。但我清楚祖母绿宝石在市场上的价值,尤其是中间这缕红色血丝的东西,应该是一点儿红宝石成分,尤其是它看似还会浮动,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我哪里敢要这个,秦漠飞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更何况,男人送女人贵重的东西,终归是意义不一样,我明白他的心,就更不能接受这个了。
他眉峰拧了下,“欢颜,是觉得拿我的礼物烫手,还是怎么?这不过是朋友间的小礼物,收下吧。”
“我……”
“三叔大老远送礼物过来,沈小姐你怎么可以不接受呢?”
我正推辞时,忽然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我抬头一看,居然是秦越过来了,手斜插在裤袋里,有种纨绔不羁的样子。
秦越若不来,我是一定不收这礼物的,但他来了,令我想起了秦漠飞在他面前讲的那些话。他似乎一直在告诉他我不过是他玩玩的女人,他不在意。
所以……
“秦先生你说笑了,我只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不敢接受而已。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就笑纳了。”
我接过了秦驰恩的链子,握在手里都觉得烫手,不安。感觉像握了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砰”地一声就把我炸得粉身碎骨了。
秦驰恩斜睨了眼秦越,笑道,“秦越,什么风又把你吹过来了?”
“哎呀,看着大哥的儿子女儿都上了族谱,我这心嫉妒啊。这不,看不下去就出来转转,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三叔和沈小姐,你们俩好像很熟的样子。”秦越淡笑道,但那笑意未及眼底。
我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但他提到上族谱这事,秦驰恩的眸色也闪过一丝寒意。这充分说明,他们俩都十分在意上族谱这事。
我尴尬地说了句,“秦先生你真是说笑了,你现在可是秦家的掌门人,秦家谁人不以你马首是瞻呢。”
“听沈小姐这么说,你对咱们秦家倒是挺了解的。”
秦越笑道,笑得有点儿邪性。也许是之前研究他照片时候对他的眼睛先入为主过,所以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怪异,而至于哪里怪异我又说不上来。
他令我有点尴尬,讪讪道,“秦家是魔都的风云世家,多少也有耳闻嘛。”
“呵呵,沈小姐耳闻来的东西倒是挺不少的。对了三叔,你刚才送给沈小姐的那个宝石链子,好像还有另外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心之痕’对么?”
心之痕?
这么暧。昧的名字,他居然把这东西给了我。我下意识想还给他,但忍住了。这一来一往的好像有点难堪,回头再说吧。
秦驰恩宠溺地看了我一眼,但笑不语。于是秦越的眼神就在我和他身上瞄来瞄去,打量着,那双天生就充斥着阴戾的眸子透着几分凉薄的寒意。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欠了一下身道,“三哥,秦先生,你们聊,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屋休息了。”
“走吧,我也应该去前院了。”
秦驰恩似乎也不愿意跟秦越多呆,也跟了过来。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南院,而刚走到走廊上,我就看到秦漠飞急急地寻了过来,看到我们俩时他微微一愣,眸色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