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漪淼忽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个府中丫鬟,但恢复了女儿装扮,又怕这些来自皇城的护卫认出,便怂怂的埋下头怯弱道:“我,我是专门负责外头取酒来给尹将军的。”
静静站窗前闻风的尹灼煊神色一颤,微微侧耳,只闻屋外护卫不爽快道“什么尹将军,牌匾都撤了。”
“是是是,还请军爷通融,让奴婢办好手头差事。”陆漪淼依旧埋着头。
不知是不是埋得太深太刻意了,那护卫要求她将头抬起,她心里头有些慌乱,犹犹豫豫的带抬不抬的,惹了护卫不悦,护卫扬着嗓门大呼“聋了还是怎么了?叫你抬起头来没听见!”
旁边又一护卫挨近打趣道:“看着身架子不错,脸蛋肯定漂亮,让我来给你验验。”
说着,那一脸邪恶的护卫便朝陆漪淼走去,一双写满轻薄的手龌龊的向陆漪淼伸近,陆漪淼心中咬着怒火,正欲一脚踹开他,给他一顿教训时,有人先了她一步。
那护卫一下跪拜在了她跟前,头顶上,还踩了一只脚,陆漪淼顺着那黑色长靴子往上望去,衣冠齐整的他,依旧一副不露悲不露愁的清冷模样。
“我虽不是将军了,但谁要敢在我府中作乱,我见一个收拾一个。”
旁边那个方才问话陆漪淼的护卫不瞧势头拔剑上前“我等是奉太后之命在此看护,你敢无视太后……”
尹灼煊没等他说完,单手便夺了他手中的剑,抹了他脖子。
尹灼煊那一剑快准狠,一剑封喉,吓坏了旁边一群护卫,尹灼煊抬着那染了血的剑对着旁边蠢蠢欲动的护卫冷冷怒道:“谁敢造次,这便是下场,想拿太后压我的,尽管来送命,看谁先断气!”
尹灼煊丢了剑,拉起陆漪淼便往屋内去。陆漪淼两眼愣神,直由他牵着走,她心里莫名的生了两分欢喜,不知算不算没心没肺,人家都惨得没了自由,自己说是来探望,心里却装着欢喜。
“哐当~”粗旷的扣门声惊醒了陆漪淼。她忙擦去心头那两分莫名而起的欢喜,将目光移到尹灼煊身上。
只见他依旧冷着脸,似乎与往常无异,可却隐隐觉得他苦闷憋屈得紧,只觉得他的心里装满了冤屈,却拉了堵墙给挡起了。
这是陆漪淼第一次进尹灼煊的屋子,这里边布置很简易,有股淡淡的刀剑味与酒香。
陆漪淼打量他半天,只瞧他也冷冷的盯着自己,什么也不说,陆漪淼为破这个尴尬,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你,还好吧?”
尹灼煊没有回答他,只挪动了那具沉定不动的身体,朝着旁边的小木桌子旁盘腿坐了下去。
陆漪淼知道,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背负所有强加的罪名是很奔溃的,她当初便深有体会,那几日,如临深渊,够不到光明,也抓不到任何温存,所以她很明白尹灼煊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要怎样安抚尹灼煊,也不敢贸然同他提朝中局势亦或是他所遭受的委屈,她时刻提醒自己切勿刺激到他,可就在她心中万千心绪奔乱时,他冷不丁开了口“站那么远,一句话不说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陆漪淼有些不知所措,默默的走近他,正想坐到他对面,却在走到他跟前时被一把拉到了怀里。
她如同他怀中宠物一般,被他细腻的眼神呵护着,似乎只要她一动,他便会将她圈固得更紧,陆漪淼坐他腿上如坐针毡一般不自在,与他匆匆对视一眼,更是慌乱的埋下了头。
陆漪淼怀着一颗乱颤的心坐怀不安的,唯恐他会失态,却又不敢挣扎下来,都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最是柔软,此刻,还真真不假,她心系他的惨痛遭遇,不忍惹他不舒服。
乱思间,尹灼煊一颗沉沉的脑袋压在了她的肩头,将她越搂越紧,似乎将他所有积压心头的愤恨、委屈、伤心、疼痛……都压了上来,这一刻,她的心也痛了,仿佛离他的心更近了,能感受到他寄予她的信任与依赖,她的手不由支配的搭上了他的背,静静的陪他疗伤。
她从未觉得他会伤心难过,也从不认为他会奔溃,更不会失败,可此刻,她知道,他脆弱得很狼狈,只是没有写在脸上而已,她终于明白,为何他总是冷着脸,谨言慎行,从不把任何情绪摆脸上,那是因为他将权谋这个战场看得很透彻,他知道尹家已走向了功高盖主的道路,一点的失误都不能出现,他但凡出一点错,便会让人大做文章,将尹家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