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陆漪淼再次回到了她重生的地方。
陆漪淼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没走两步,陆小川便走了出来。
“我抱你吧。”
被陆小川一把抱到怀里,一股淡淡男人味阵阵入鼻,陆漪淼显得有些慌乱了。
“你是谁?快放下我。”
“我叫陆小川,跟你一样姓陆。”陆小川一面往闺房走,一面与她道明身份关系。
他微微扬起嘴角,虽不敢明目张胆低头探看怀里的人,可他用尽余温去感受她,巴不得这条路越走越长,她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怀里,生疏的挽着他的肩。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从一初,便是陌生的。院落花瓣飘落相迎,她却无半分欢愉。
陆漪淼一出宫,被困辛澜门做苦役的妹九便没了依靠了,每日让掌事妈妈折磨来折磨去,时常被打。
“喂!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诞了,想不想出去?”小莲边吃饭边悄声与妹九道。
“怎么出去?”妹九一脸激动。
“太后寿诞,普天同庆,我打听过了,到时我们辛澜门一部分人会被派出去帮忙布置,干些脏累的活……”
“干什么呢!吃饭不许说话。”小莲被掌事妈妈无情的踢了一脚。
听到如此好消息的妹九,高兴得吃饭都得劲,自从来了这辛澜门,还从未有机会出过门呢。
陆漪淼一出宫门,这偌大的后宫,尚婕允又可以肆无忌惮了。
然不知趣的灵秀好了腿脚又开始不安分了。
沐浴熏香,亲手做了一盒糕点去与夜墨玉请安,路上恰逢夜墨玉去尚婕允宫里。
灵秀胆大的直接拦了圣驾。夜墨玉冷情的看向她道:“有什么事吗?”
“放肆!敢拦圣驾,不想活啦!”江公公走上前拦道。
趁着夜墨玉圣驾还未走,灵秀哐当跪地上抽泣道:“灵秀有一事,冒死也要与皇上请求,还请皇上移步荷明殿。”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让朕换道去你住处!”夜墨玉有些不屑了,本便不悦她。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看着夜墨玉不耐烦的样子,灵秀还是为着今天的赌注下定了决心。
“皇上之前说过灵秀的舞很美,还愿意为灵秀请皇城内最好的乐师,可惜灵秀没能跳成,如今腿脚好了,可否圆灵秀一梦,让灵秀能为太后寿诞添喜?”
“朕倒好奇你图什么?”
“图皇上赏脸,图皇上正眼一瞧,图皇上记得灵秀昔日……”
“行了!朕恩准便是。”夜墨玉不耐烦的挥手示意起驾。
虽然不知夜墨玉为何对自己这般厌烦,至少,她的努力,他给了她收获的机会。
“那灵夫人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主,难怪能从皇上身边的奴隶身份爬到比娘娘还高的南殿夫人之位。”与宫觞妙玉出行给太后送甜点的珠露在另一道门看了半晌。
“不可多嘴,灵夫人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宫觞妙玉小管了下珠露。
珠露一经柔柔弱弱的主子说教,心里便不爽心了。
“我又没大声嚷嚷,娘娘便这般教训,也太轻看珠露了!”
看着冲自己瞪眼的奴婢,宫觞妙玉心里也不舒心了,却要为着以和为贵迁就珠露道:“我从不轻看于你,只是怕你口舌招尤。”
“哼!说到底,娘娘就是轻看珠露的德行。”说罢,珠露便拾着甜点径自去了。
宫觞妙玉无奈呆站原地,刚要跟上去,却听到声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玉还是这般好心肠,可惜只有我一人懂得。”
宫觞妙玉猛然转过身来,是那个她许久未见,心心念念的泰哥哥。
“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我被尹将军调到了储澜阁看护书册,今日是夏荒夫人调用书卷,才特意出来透透气。”
宫觞妙玉操心的将安泰全身寻视了一番后心疼道:“瘦了。”
“没有,储澜阁伙食清淡,我自从去了那脾胃都好多了呢。”安泰打谎道。
只有他自己明白,储澜阁日日腾抄书卷,还不给饱餐。
“你不许骗我,我可是要亲自到储澜阁查阅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宫觞妙玉,安泰借故催促道:“好了,你快走吧!让人看见了不好,我还得去给夏荒夫人送书呢。”
安泰自己匆忙的离开,宫觞妙玉不由摸了摸脸蛋,才想起他二人已经不是之前假石前约会的时光了,便默默收回了笑意,放下手紧着珠露去了。
初次出门给贵人送书卷,安泰也只当是出门透气,却不曾知晓今日的夏荒燕儿脾气很是火大。
安泰捧着书卷进了内院,却突然飞出一个砚台,安泰手疾眼快的给接住了。
仔细一端看,还是个上好的玉砚。这时,里屋传来声音道:“怎么回事?怎么没声音?砸哪了?”
玉心迅速跑出,只见安泰跟个傻愣似的一手端着书卷盘子一手举着玉石砚台在观赏。
“你这送书的拿着我家娘娘的砚台看什么看!又不懂。”玉心毫无情面的打击了安泰一番。
“不错,陈郡的白玉石。只可惜却不适合用来做砚台。”安泰咧嘴笑道。
“你懂个什么呀!送完书卷赶紧走,我家娘娘正烦心着呢。”
玉心催促着安泰离开,安泰只得将书卷扔给玉心抱着便离开了。
“站着。”
转身没走几步,便被夏荒燕儿传唤了回去。
“你懂得这些?”
“祖上盘弄器件的,略懂一二。”
夏荒燕儿正愁画不出太后喜欢的菩萨蹬云图而大发脾气,现下竟因玉石砚台心生了一计。
“你若帮我做成一物讨了太后欢心,我必准你一个心愿,或是提携你。可否?”
面对夏荒燕儿的交易请求,安泰抱着一试的心态便应了。
陆漪淼如今离了宫,更是成了帝都的话柄,贤女之名人人嘲论,就连出门也得伪装而行。
“今日若没什么事,便不要出门了。”
收到陆小川的嘱咐,陆漪淼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为何今天出不得门?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陆小川顾虑再三,只轻描淡写道:“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陆漪淼甚惑,但瞧陆小川那神情,显然没有坦诚相告的意愿。
“听说西市有个年轻有为的半仙,一手好医术救死扶伤不计其数,便想着去看看这腿,以免日后落了病根。”
陆漪淼换了个话题,陆小川脸上的不悦才褪尽。
“明日我带你去。”陆小川蹲下身掀开她的裤腿“我给你捏捏。”
陆小川坐回凳子便将陆漪淼的脚抬了起来。陆漪淼挣扎着想收回,却听到对方温柔的呵责道:“别动!就我们这交情,不至于强行占你便宜。”
若再动,恐怕显得有些小心眼了,陆漪淼不得不放弃挣扎。
成日枯坐相府里,换谁都觉无聊,陆漪淼见陆小川跟相爷外出,便不甘寂寞的换了身素雅的便服,并佩戴了顶帷帽便瘸着腿出门了。
由于身边未有个丫头陪同,陆漪淼独自穿杂人群显得有些笨拙,在熙攘的街头,本只当散心走走,小贩们的叫卖声忽然变成了看热闹的声音。
陆漪淼见周边的人都欢喜着一拥上前,嘴里还喊着“班师回朝了”之类的话。
陆漪淼心下好奇,便也拖着不利索的腿随了人流。
她埋头费力往前赶,却听到了周边一阵欢呼“尹将军”。
她刚一抬头,眼前的人群散了个差不多,而向自己靠近的,竟是身披铠甲,骑着高大黑马的壮年。
她愣在了原地,看着那马离自己越来越近,面纱前的影子仿佛正欲穿透自己。
那马突然转了方向,朝她旁侧而过,马尾调皮的朝她甩了一下,那原本安稳贴于头顶的帷帽如被风掀一般掉落。
她忽见光的同时,众人也纷纷吃惊而望,顷刻,一条街的百姓都指指说说起来。
“这,这不是相府千金吗?”
“听说前些日子为了偷偷送尹将军出征,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是吗?我怎么听说她给皇上戴绿帽子被废黜出宫……”
当时陆漪淼只觉耳边一阵吵闹,站原地尴尬到不知所措。
“那个,陆,陆……”陆漪淼回头,只见秦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是,皇上让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接出,虽没说明已经罢了自己的分位,但全城百姓却都在传自己失德被休,的确叫人为难该如何称呼自己。
秦柯见陆漪淼看向了自己,便不纠结于称呼,直接开口道:“我们将军请您站到一旁,这样会影响到我们,毕竟伤到您也不好。”
陆漪淼看了看两侧绕道而行骑马的将士,再看看最先过去的身披铠甲的尹灼煊,全都显满了冷漠。
“抱歉,我这就走。”陆漪淼慌忙离开,一下扯了骨头险跌地上,幸而秦柯手疾眼快搀扶住了她。
“还是我送你吧。”秦柯搀扶着她一瘸一拐的穿过人群。
等不到秦柯回来的尹灼煊回头瞟了一眼,见秦柯无法抽身,便吩咐旁侧一士兵道:“让秦副使立马跟上队伍到皇城复命。”
尹灼煊一道命令,秦柯刚把陆漪淼扶出人群便被遣派回去了。
陆漪淼终于明白陆小川为何不让她出门的原因了,因为今天便是那个传言里与自己有染的尹灼煊,班师回朝的日子。
想此,陆漪淼默默的戴回帷帽赶回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