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脖子受了伤,以后可能都无法再站起来了!”韩胜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青衣仆人的状况说了出来。
宋慈看了眼韩胜男,原本他以为韩胜男为了尽快从这个青衣仆人的嘴里得到案发时的情况,会先欺骗一下这个青衣仆人,但是韩胜男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踏踏实实的将事情的真相都对他说了出来。
“什么!”
青衣仆人听到韩胜男的话之后,顿时如遭雷噬,一下就愣住了,似乎无法接受自己从此变成一个只能够躺在床上的废物这种现实。
宋慈站在旁边,并没有开口,因为这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够等着这个青衣仆人的情绪平复下来,才能够继续后面的问话。
不过这个青衣仆人看起来很年少,但是倒很看得开,只是过了片刻,然后低声道:“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慈和韩胜男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轻轻点头,韩胜男低声道:“没错,你是这起血案唯一的活口,所以我们只能够从你嘴里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两位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吧!”青衣仆人被人抬到担架上,脸上的神色十分的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韩胜男准备开口询问这个青衣仆人案情的时候,宋慈却是抢先一步,柔声询问起他的姓名。
青衣仆人愣了一下,然后这才低声道:“小的冯七!”
“冯七,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宋慈点了点头,低声对冯七询问起事发的经过。
冯七低声道:“刚才,下了一场大雨,今天来府上帮工的无名白都到东厢房来躲雨,我在这里看守东海夜明珠,雨停之后,福伯过来给我送饭,这时候进来了一个游方道士!”
“游方道士?”宋慈听到了冯七的话之后,与韩胜男对视了一眼。
韩胜男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看来多出的这个脚印,应该就是冯七所说的这个游方道士的!”
“这里并没有游方道士的尸体,可见游方道士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宋慈轻轻点头,所有人都在现场,唯有游方道士不知所踪,真凶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人。
韩胜男看了眼冯七,低声道:“你继续往下说!”
冯七轻声道:“大人,当时那些无名白围在东厢房门口看东海夜明珠,我与福伯正在吃饭,游方道士进来之后,说是想讨一碗水喝!”
“等等,你们都没觉得奇怪吗?薛大学士的府上,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混一个游方道士进来?”韩胜男想到这点,诧异的看向了冯七。
其实,这也正是宋慈想问的,不过既然韩胜男已经先一步问出来了,宋慈也就没有开口,只是等着冯七的回答。
冯七愣了一下,虽然不能摇头,不过他还是苦笑道:“大人,您不说,我都没有想到过,那个游方道士仅来,好像我们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其实这也很正常,今天毕竟是薛老夫人的寿辰,有道士进来祈福是很自然的事情,对方应该是早就盯上了夜明珠,然后呢?”宋慈想了想,对韩胜男低声说了一句,按照他的推测,给那个游方道士的出现暂时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七,你继续往下说!”宋慈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之后,让冯七将后面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冯七低声道:“后来,后来福伯就给了那个游方道士一碗水,然后游方道士就说,不能白喝我们的水,要给我们变一个戏法!”
“戏法?”
宋慈和韩胜男异口同声的对冯七问了一句,他们原本以为接下来就是游方道士出手杀人,没想到这里却是画风突变,怎么一下变成了看戏法?
“什么戏法?”
韩胜男是个急性子,听到了冯七的话之后,回过神立刻就开始追问起来。
“那个游方道士让我将东厢房里烤火的火盆端出来,我听从他的吩咐,将火盆端到了空地上,那些无名白听说有热闹可看,也都纷纷围过来,等着看戏法!”冯七似乎在努力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想一段,说一段,倒是将整件事情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徐泰等人已经搜完了整个东厢房,韩胜男对徐泰沉声问道:“可有看到冯七所说的火盆?”
“回禀大人,火盆就在东厢房里,而且火盆现在还尚未熄灭!”徐泰连忙抱拳行礼,将自己在东厢房里的发现对韩胜男和宋慈说了出来。
“你去将火盆搬出来,我和宋公子等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火盆!”韩胜男对徐泰吩咐了一下,然后让冯七继续往下说。
“火盆搬出来之后,游方道士说给我们表演一个火中生莲的戏法,然后他就从背后的口袋里面摸出一枚干枯的莲子,然后直接将这枚莲子扔进了火盆里,然后我就听到砰的一下,火盆里面传出一声爆响,似乎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冯七继续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随着回忆越来越深入,他的话也逐渐变得顺畅起来。
“火盆里面有什么?”宋慈皱起眉头,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冯七居然停下来了。
冯七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然后用一种仿佛带着迷幻感觉的声音说道:“然后,那个游方道士就结印作法,围绕火盆走起奇怪的步法,紧接着火盆里面就长出了一多花径俱全的莲花,然后这个游方道士捞起莲花,放进了他背后的口袋里,还高声说‘一壶藏世界,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我们当时全都看傻了眼,没想到一颗莲子,扔进火盆里面,居然能够真的长出一朵莲花出来!”
“等等,你说那个游方道士围绕着火盆走着奇怪的步法,那到底是什么步法?”韩胜男秀眉微微颦起,朝冯七追问了一句。
冯七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步法很奇怪!”
就在韩胜男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宋慈却伸出手,拦住了她,然后轻声道:“韩司直,你不用问他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步法!”
“哦!”
韩胜男听到了宋慈的话之后,连忙转头看着宋慈,惊呼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道士做法,除了禹步之外,还能够是什么?这个应该没必要继续追问下去了!”宋慈摇了摇头,对韩胜男解释了一句。
韩胜男瞪了宋慈一眼之后,没有继续追问禹步的事情,然后对冯七问道:“接着游方道士就趁你们不注意,出手杀人了?”
“没有,我们当时都看呆了,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然后游方道士说,之前喝了我们一碗清水,他变一些西域的葡萄酿给我们喝!只需要我们弄一些清水过来,他有一个神器的酒壶,能够将清水变成美酒!”冯七陷入到回忆之中,一点点将当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将清水变成美酒?”宋慈和韩胜男对视了一眼,都赶到这个游方道士的行动,好像是一环扣着一环,也不知道这家伙最后到底怎么出的手,在场十几个人,居然没一个人能够喊出救命,以至于案件发生了好一会,才被人发现出事了。
冯七低声道:“我听到了游方道士这么说,立刻就去端来清水,只看见他从背后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把银色的小酒壶,然后让我将清水倒了进去,紧接着他盖上盖子,摇晃了两下,接着从酒壶里真的倒出来甘甜的葡萄酿,最后我们每个人都分了一口,那绝对是我喝过得最好喝的美酒!”
“酒里应该有问题,冯七,是不是你们喝了酒之后就全都晕倒了?”韩胜男有些焦急,沉声对冯七追问。
宋慈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的话,解释不了为什么十几个人都没办法开口呼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都被迷晕了。
谁知道冯七却低声道:“没有,喝完葡萄酿之后,游方道士就收起酒壶,说到此为止,要走,那些无名白纷纷挽留,让游方道士再表演一个戏法,他们都没看过瘾!”
“什么,没有昏迷?”
宋慈和韩胜男再次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他们居然都猜错了。
“有点意思!”
宋慈低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感觉这次的案子,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后来游方道士看我们这么热情,他看了看厢房院子里照壁上的壁画,说既然大家捧场,他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和壁画上的钟馗好好商量一下,请钟馗派遣仕女一名,为我们献舞一曲,但是,大家只能够看,不能够与钟馗派来的仕女说话,否则,钟馗发怒,仕女会重重责罚我们!”冯七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脸上都慢慢浮现出迷醉的神色,似乎还沉浸在仕女的舞蹈之中。
“什么,壁画上的仕女献舞,这,这怎么可能?”韩胜男听到冯七的话,不自觉的抬头朝壁画看去,只感觉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