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和韩胜男一边走,一边聊着过往的事情,等到四周客栈,商铺都点起了灯笼,临安府变得灯火通明,如果居高临下的看过来,整个临安府,简直就犹如一片灿烂的星河。
“好了,韩司直,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太学了,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找出那个杀死戏法刘的凶手,只要找到他,我们就能够知道这件案子的真相了!”宋慈看了眼韩胜男,柔声对她叮嘱了一句。
韩胜男认真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家伙找出来的,就算他藏得再好,我也肯定能够找出线索!”
对于这点,宋慈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戏法刘死的时候,天还没黑,四周肯定有人观察到不寻常的事情,只要肯花大力气寻找,总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就交给你 !”宋慈微微一笑,然后对韩胜男挥了挥手,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太学里面走去。
韩胜男等着宋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宋慈回自己的书舍之后,点亮了房间里的油灯,准备好好看看书,温习一下今天的功课,谁知道翻开书页之后,却是连一行字都看不下去,脑海里面回荡的,始终是今天下午看见的那道金色光芒,然后就是戏法刘错然断落的头颅。
直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宋慈这才从刚才的惨烈画面之中回过神,然后低声道:“请进!”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宋慈就看见薛环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接着坐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低声道:“宋兄,你可算回来了,知不知道我等你都等得心急了!”
宋慈诧异的看着薛环,不解的对他问道:“薛兄,你等我做什么?”
“你快说说,今天那个大理寺的司直,找你出去做什么?你们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薛环拉着椅子,坐到了宋慈的身边,凑到他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只是去查案而已,我说薛兄,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宋慈听到了薛环的问题之后,无奈的看了眼薛环,然后轻轻摇头,低声道:“我只是和韩司直一起去查案了!”
薛环显然不相信宋慈的解释,他嘿嘿一笑,轻声道:“宋兄,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嘛!而且我看你们两个人,郎才女貌,真的是天生一对,宋兄,我觉得韩司直好像对你也并非没有意思,如果你们两人能够结为夫妻的话,倒也是一桩佳话!”
“薛兄,你再这样胡言乱语的话,我就要请你出去了,你和我开玩笑也就算了,何必将韩司直也牵扯进来呢!万一你我今天的玩笑话被别的人听见,岂不是妨害了韩司直的清白!”宋慈神色一肃,沉声对薛环说了一句。
薛环看见宋慈好像真的有些生气,这才没有继续说这些胡话,然后低声道:“宋兄教训得是,这些话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说你们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吧?”
“薛兄,你似乎对这起案子十分好奇啊!”宋慈诧异的看了眼薛环,没想到薛环对于这起凶案的好奇心,居然会如此的强烈。
薛环嘿嘿一笑,轻声道:“当然好奇,我也是这起案子的亲历者啊!当日要不是我拼死挡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会冲进命案现场呢!宋兄,单凭这点,你就得好好的感谢我!”
“听到薛兄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如就去太学附近的酒楼小酌一番,你看如何?”宋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薛环点了点头,发出了邀请。
“好,我等的就是宋兄你这句话!”薛环听到了宋慈的话之后,立刻击掌叫好,然后拉着宋慈就朝太学外面走去。
太学附近的福康坊有不少酒肆,其中最大的酒肆,就福康楼,能够来太学读书的士子,家庭环境都不一般,最差家里也是一方乡绅,供应这些太学的学子们在临安府吃喝玩乐不成问题,许多家族也将这些消耗,看成了是一种投资,谁知道和自家少主喝酒赏花的人里面,有没有厉害的人在,别说出一个首辅,就算是多一个侍郎出来,都算是一种成功的投资。
所以福康坊附近的酒肆,生意都极好,百天的时候,太学的学子们都关在学院里面刻苦攻读,但是到了晚上,却是他们各显神通的时候,那时候整个福康坊都将淹没在脂粉气息之中。
宋慈和薛环,此刻就漫步在福康坊的道路上,四周不断传来各种喧哗声,还有妆容艳丽的女子站在酒肆门前卖笑,招呼大家进去,大家所用的噱头也读差不多,除了美酒之外,自然就是舞女。
“宋兄,上次我去的雪燕楼,那里的小雪姑娘真的不错,不仅琴艺了得,而且还擅长工笔画,真是可惜,居然不幸沦落风尘,你若是见到小雪姑娘,保证不会失望!”薛环站在宋慈的身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每个酒楼里面那些红牌姑娘们擅长的技艺,今晚他是准备带着宋慈好好玩玩,缓解一下宋慈这段时间以来的劳累。
不过宋慈对于这些倚门卖笑的场所,却是敬谢不敏,只是对站在身边的薛环低声道:“这里太嘈杂了,我们还是找个安静雅致的地方,好好喝两杯吧!”
“好,没问题,你就交给我好了!”薛环嘿嘿一笑,然后指着福康坊后面,低声道:“后面有花船,我们去船上喝酒好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紫纤姑娘!”
“紫纤姑娘是谁,很有名吗?”宋慈诧异的看了眼薛环,因为薛环刚刚在提起紫纤姑娘的名字时,明显变得很兴奋,看起来似乎对这位紫纤姑娘颇为有意。
薛环听到宋慈问起紫纤姑娘,眉宇间立刻泛起了一抹笑意,然后对宋慈低声道:“宋兄,你终日都在太学里面读书,自然没听说过紫纤姑娘的大名,她可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清倌人,被人成为琴仙,琴技无双,上次我有幸听到紫纤姑娘弹奏一曲,怎么说,只能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紫纤姑娘的琴技真有这么好?”宋慈看着薛环,有些不相信,因为自己的这位好友,平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夸大其词。
“那是当然,只可惜紫纤姑娘平素不会轻易现身,走吧!我们去撞撞运气,说不定今晚我们运气好,紫纤姑娘会公开表演呢!”薛环提到了紫纤之后,心情难以自禁,于是干脆拉着宋慈的袖袍,带着他一起朝着福康坊后面走去。
宋慈跟在薛环的身后,两人穿过了福康坊之后,他就看见河道上流连着一艘艘打扮得花团锦簇的花船,这些花船上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出欢声笑语,其中一艘最大的花船,形如巨舰,分为上下两层,船舷四周都挑着各色的灯笼,让这艘花船看起来富丽堂皇。
“看,宋兄,那就是紫纤姑娘所在的如玉坊,正好它现在靠岸了,我们运气不错,快点上去,看看今晚会不会有紫纤姑娘的表演!”薛环看见那艘装饰得最为奢华的花船靠岸,立刻就拉着宋慈赶了过去,然后两人匆匆忙忙的踏上了如玉坊。
如玉坊里面的空间被挑空,所以显得空间极大,但是即使如此,也只能够容纳下六桌客人而已,所以如玉坊的消费极贵,只是上船入座,宋慈就已经掏出了十两纹银,如果想成为花船上这些歌姬的入幕之宾,恐怕花费的银子还得再翻上好几倍。
如果有人想得到紫纤姑娘的垂青,那就更不得了,先不说要多少银子,一掷千金那是肯定的事情,而且才学,品行,相貌,全都要入得了紫纤姑娘的眼睛才行,但凡有一方面不合适,就算拿出再多的银子,紫纤姑娘也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宋慈被薛环拉着入座,然后立刻就有仕女送上了西域来的葡萄酿,还有四时瓜果,服侍得极为的殷勤。
宋慈转头看着四周,其余几桌的客人,看起来都非富即贵,身边倚红偎翠,好一派风流潇洒的姿态,但是看起来,这些人的目标应该都不是他们身边已经可以予取予求的歌姬,而是尚未露面的紫纤姑娘。
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走过来,看见宋慈和薛环之后,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然后对他们两人柔声道:“两位公子来得不巧,今天紫纤姑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办法出来弹奏一曲,还请两位公子见谅,不如看看船上别的姑娘,我保证她们都别有一番风味!”
“完了,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好,没办法听到紫纤姑娘的演奏,宋兄,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是放心吃喝,找两个歌姬听他们唱唱小曲好了!”薛环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无奈的轻轻摇头,然后对宋慈低声说了一句,询问宋慈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