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诧异的看着韩胜男,笑着道:“韩司直,你怎么来了?”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眼站在旁边,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薛环,轻声道:“薛兄,多谢你前来传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接下来要和韩司直谈的事情,事关重大,你不方便在旁边听!”
薛环看了看韩胜男,又看了看宋慈,结结巴巴的道:“那好吧!我先走了,宋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到书舍来找我!”
紧接着薛环就匆匆的离开。
宋慈等到薛环走了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伸手将书舍的房门关上,然后这才转身看着韩胜男,只见韩胜男正气呼呼的看着他,就像是一头要吃人的母老虎似的,显得十分的可怕。
“好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韩司直,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了!”宋慈笑着看了眼韩胜男,柔声对她说了一句。
韩胜男轻哼道:“宋慈,你知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来,今天早朝上的时候,圣上都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我告诉你好了,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没有七天了!”
“这又如何?”宋慈笑着反问了韩胜男一句。
韩胜男无奈的对宋慈说道:“如果你现在手上没有新的证据,那么我就只能够将我们现在调查到的证据交上去给圣上过目,大理寺不是我韩胜男一个人的大理寺,如今圣上震怒,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直,就算我是大理寺丞,也承受不起!”
“不行,现在的证据会直接指明真正的幕后主使就是韩太师,但是我知道,韩太师绝对不是凶手!”宋慈摇头,绝对不答应韩胜男现在就将他们之前所查到的证据都交出。
韩胜男毫不退让的看着宋慈,轻声道:“宋公子,这次,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你坚持要说韩太师不是幕后真凶的话,那就拿出证据来!至少,我从目前的证据上来看,韩太师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你要么就拿出证据来说服我,要么就不要阻止我,你选一个吧!”
“抱歉,我现在还拿不出证据,但是韩司直,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再等等!”宋慈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韩胜男低声道:“其实,我已经差不多快要想通了,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够揭开这个壁画仕女杀人案的真相,到时候咱们就能够顺利的找出真凶!”
“我们没时间了,你的最后一点,还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而我,明天就要将这些证据和线索交上去!”韩胜男看了眼宋慈,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拒绝宋慈的请求。
“韩司直,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宋慈无奈的看着韩胜男, 现在距离他揭开真相,真的就只差那么最后一点点了,如果韩胜男这时候放弃的话,那就真的是功亏一篑。
韩胜男看着宋慈,最后还是选择了轻轻摇头,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否则的话,绝对不至于会跑来为难宋慈的。
“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宋慈无奈的坐下,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力,想到韩侂胄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只感觉自己对不起韩侂胄的期望。
韩胜男看着宋慈郁闷的样子,有心上前劝说宋慈两句,但是想了想,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只是在出门之后,还轻轻的帮宋慈将房门带上。
宋慈端坐在椅子上,身前摆着经义,但是却无心继续读下去,脑海里始终翻涌的,都是这起诡异莫测的壁画仕女杀人案。
一直到天黑,宋慈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知道薛环过来找他。
薛环推门进来的时候,终于将宋慈从沉思之中弄醒,然后宋慈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宋兄,你在吗?”
薛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薛兄,请进!”宋慈大大方方的请薛环进来。
“宋兄,天都黑了,你怎么连灯都不舍得点,难道去了一趟如玉坊之后,就已经穷到这点灯油都出不起的地步了吗?”薛环嘿嘿一笑,燃起了火折,然后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房间里顿时就变得明亮起来。
看见宋慈坐在窗边,薛环立刻凑过来,低声道:“宋兄,听说韩大人过来了一趟之后,你就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起了什么争执,你吃过饭了没有,不如为兄我做东,请你去福康坊吃一顿好的,咱们兄弟两再喝点小酒,你看如何?”
宋慈听到薛环的话之后,不由诧异的朝着他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低声道:“薛兄,是谁让你过来看我的?”
薛环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这么了,难道我薛环过来看你,还需要别人说一下才行吗?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怎么了?难道不行?”
“当然可以,你想过来找我喝酒,随时都可以!”宋慈苦笑着点头,他就知道,薛环耍赖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那不就行了嘛!宋兄,你收拾一下,我们去福康坊喝酒!”薛环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宋慈的肩膀,准备带着宋慈出门。
谁知道宋慈却并没有收拾书桌的打算,而是看了眼薛环,低声道:“薛兄,是不是韩司直让你来找我的?”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薛环没想到宋慈突然会问出这个问题,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接在宋慈的面前,反问了他一句,将这件事情给暴露了出来。
“我猜的!”宋慈无奈的看了眼薛环,然后轻声道:“说吧!是不是韩司直她请你过来全解一下我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薛环终于还是对宋慈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道:“没错,宋兄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猜得出来!”
说到这里,薛环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继续道:“你不知道,韩司直从你的书舍里离开之后,其实并没有走,因为她担心你,所以一直都留在附近看着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她看见你坐在窗前,一动不动,担心你出事,又想到你还没有吃东西,所以才去找我,让我过来,拉着你出去吃一顿好的,再喝点小酒,将今天的不开心就忘掉!”
宋慈听到薛环的这番话之后,苦笑着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道:“薛兄,后面那一句话,应该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我觉得韩司直应该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薛环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慈,再度点头,低声道:“神了,宋兄,最后那句真的是我自己加上的,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很简单,韩司直她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宋慈笑着看了眼薛环,然后轻声道:“走吧!我们去福康坊,今天我也正好想喝点小酒,开心一下!”宋慈拍了拍薛环的肩膀,然后和薛环一起朝书舍外走去。
他也没想到韩胜男说完那番话之后,居然没有离开太学,而是守在自己的书舍旁边,一直默默的守着自己,韩胜男对他的这份关切,让他的心中十分的感动,但是,宋慈现在最想要的,却并不是这份感动,而是希望韩胜男能够体谅一下他,再将时间拖一拖,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只可惜,这一次,之前对他可说是言听计从的韩胜男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话,而是坚持了她自己的判断,一定要将现在搜集的证据交上去。
这些证据,无一例外,全都只想了韩侂胄,而现在正是韩侂胄计划北伐的关键时刻,可以想象,这些证据只要被交上去,不管韩侂胄会怎样,北伐大业,都会无疾而终,想想这么多朝廷将士,热血健儿为了北伐所付出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宋慈就感觉自己仿佛正在承受千夫所指,都是因为他的无能,无法揭开凶手的真面目,所以才会导致眼下这种局面的出现。
浑浑噩噩之中,宋慈被薛环拉进了福康坊里的一座酒楼,两人上到二楼之后,要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这里风光绝佳,能够远眺胭脂河,此刻正是晚上,胭脂河上的画舫来往如梭,整条河流,都仿佛被画舫上的灯火所点亮,简直就犹如天上的星河,倒映在了人间。
“宋兄,这里的风光怎么样,是不是不错,我刚才可是给了小二一粒银角子,他才会将这个平常都会保留给贵客的位置给我们两人!”薛环坐到了宋慈的对面,对他嘿嘿一笑,询问起宋慈对这家酒楼的印象,最后还得意洋洋的说出了他花银角子买下一个位置的事情。
宋慈看着窗外胭脂河上的风光,轻轻点头道:“这里的风光真是不错,看得出来,宋兄你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但是是宋兄你实在太不应该了,知道了这家店这么长的时间,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时间来尝尝味道,今天我可要狠狠宰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