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慈起床之后,先是在太学附近走了一圈,一边背诵以前的科举佳作,等他转回到太学大门前的时候,却看见一群太学的学生,正围在大门前面,似乎正在看什么热闹。
看见宋慈从附近经过,立刻就有人喊住他,然后让他过去。
宋慈心中暗暗纳闷,然后朝大门那边走去,紧接着就看见门外的拴马石上,系着一匹黑色骏马,然后一个青衣仆人站在旁边,神色倨傲,似乎看不起这些太学的学生。
“宋兄快来,这个人是来找你的,你过来看看!”
“好像是给宋兄你送马过来的,宋兄,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了大贵人,居然还有人送马给你!”
“宋兄,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提携一下我们啊!”
……
那些太学学生纷纷对宋慈打趣,虽然和宋慈平日里的交往不多,但是大家都知道,宋慈这个人脾气不错,所以也就敢在这个时候和宋慈开开玩笑。
那个青衣仆人听到了宋慈的名字之后,立刻就走了过来,然后对宋慈抱拳行礼,高声道:“小的奉我家小姐之名,给宋慈,宋公子送马过来,敢问阁下,可是宋慈,宋公子?”
“我就是宋慈!”
宋慈之前听到自己这些同窗们七嘴八舌的话,就已经猜到是什么回事,所以也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肯定是韩胜男履行之前的承诺,让人送马过来,只是没想到韩胜男派来的仆人,居然在太学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青衣仆人对宋慈点了点头,然后从拴马石上解下绳子,将那匹黑色骏马牵到了宋慈的面前,恭敬的对宋慈说道:“宋公子,这匹马叫做大黑,是小姐最喜欢的马匹之一,还请宋公子善待它!”
宋慈接过缰绳,微笑道:“麻烦请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黑的!”
大黑似乎听懂了宋慈的话似的,低鸣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宋慈的身边,可见本身的性格都极为的恭顺。
青衣仆人再度对宋慈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那些太学的同窗,这时候都纷纷的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宋慈身边的骏马大黑。
“宋兄,你到底是和哪一家的小姐私定终身了,人家居然直接送你这么神骏的好马,你快点老实交代!”
“是啊!宋兄,平常我看你都是在我们太学里面刻苦攻读,可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出去偷偷勾引人家小姐的?”
“宋兄,你可要把这门功夫好好传授一下给我们才行,要不今晚我请你去福康楼吃酒,我们兄弟之间好好聊聊!”
……
那些同窗们七嘴八舌的调侃起宋慈来,大家不时发出哄笑。
能够在太学读书的人,家里都有一些地位,一匹骏马而已,谁都不会真的将它当一回事,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调侃一下宋慈而已。
宋慈无奈的看着这些同窗,等他们的喧嚣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宋慈这才苦笑道:“我说你们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段时间我不是在帮大理寺的韩司直查案嘛!因为来去不方便,所以韩司直才送我一匹骏马,也是方便我帮她的忙!”
说完之后,宋慈也懒得管他的这些同窗们相不相信,直接牵着马,朝太学的马廊那边走去,太学本身就备有马廊,只需要交一些钱,马匹放在这里,自然有人精心照料,不少学生都将他们的马放在太学马廊里面,出去的时候,才到马廊这边来领取自己的马匹。
宋慈见过大黑送到马廊之后,正准备回去攻读,他再次从太学门口路过的时候,却无意中看见了之前在南街城隍庙见过的那个瘦小的无名白。
这个无名白畏畏缩缩的站在太学门外,看见宋慈的身影之后,拼命的对他挥手,似乎有什么事情要与他说。
宋慈心中暗暗好奇,不过还是信步走了出去,结果他刚刚走出太学大门,那个瘦小的无名白立刻就冲来过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宋慈诧异的对这个无名白问了一句。
无名白轻轻点头,低声道:“宋公子,我,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你,你能不能再赏我一点银子?”
“只要你的消息真的有用,我当然会有赏赐!”宋慈听到了这个无名白的话之后,顿时心中暗暗一动,难道说他们上次去城隍庙的时候,错过了什么消息不成?
无名白听到了宋慈的承诺之后,脸上不由泛起一抹喜色,然后他低声道:“宋公子,你们上次去城隍庙的时候,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说了!”
“什么事情,你说!”宋慈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知道,究竟城隍庙那边还有什么事情?
“其实,上次去李家庄那边的人,没有死绝,有一个叫做孙老四的家伙,平常好吃懒做,上次搭上徐三,以为有一场大富贵,就跟着去了李家庄,但是没多久,做多不到十天,他就偷溜着回来了,说是受不了李家庄那边的条条框框!”这个瘦小的无名白想了想,将他知道的事情对宋慈说了出来。
“什么?那些去定贤庄的无名白,还有活口?”宋慈听到了这个无名白的话之后,顿时心里一惊,他伸手抓住了这个无名白的胳膊,沉声道:“这个孙老四在什么地方,你快点带我去找他!”
“孙老四他前几日接了一笔散活,今天就会回来,而且之前他还一直说,幸好他聪明,没有继续跟着徐三他们,所以逃过一劫,否则的话,上次死在薛大学士府里的人里面,肯定有他一份!”那个无名白继续对宋慈说他所知道的孙老四那边的状况。
宋慈却等不及了,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粒银角子,递到了这个无名白的手里,然后对他沉声道:“你现在就去大理寺找表奏议司的司直韩胜男,就说是宋公子找她,让她速速敢来南街的城隍庙!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粒银角子!”
“好,我这就去!”这个无名白一把从宋慈的手里将银角子抢过来,两眼放光的对宋慈点了点头,然后就一溜烟的转身走了。
宋慈送走这个无名白之后,又折返前往马廊,骑上大黑,一路风驰电掣的朝着南街的城隍庙赶去,不过到了临安府那些繁华的巷陌里之后,宋慈的速度还是立刻就降了下来,如果不是紧急军情,在大街上纵马奔驰,那可是要入罪的,宋慈熟读大宋律,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不容易到了南街的城隍庙之后,先找了附近的一家酒楼,扔给店小二一粒银角子,让小二帮他将大黑招呼好,然后这才快步朝城隍庙那边走去。
城隍庙里的那些无名白还是像之前那样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宋慈直接抓出一把铜板,高声道:“孙老四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就可以拿到这些大钱!”
“我,我知道,孙老四刚刚才回来,应该在后面的厢房里睡觉呢!就是从城隍像后面绕过去的第一间厢房!”还没等别的无名白反应过来,距离宋慈最近的那个无名白就已经跳了起来,直接从宋慈的手里将那十几枚铜钱给抢走了,然后他指着城隍庙后面,给宋慈指了一条路。
宋慈也没有在意,径直朝城隍庙后面走去,绕过了城隍像之后,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就直接冲了出来,宋慈只能给捏住鼻子继续往前走,知道这里的无名白懒,但是宋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懒,城隍庙后面原本有几间厢房,是庙祝等人居住的地方,但是人去楼空,这里被无名白占据,结果不大的小院落里面污水横流,根本就没有人收拾,简直让那个宋慈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宋慈一脚将那个无名白所说的厢房的房门踹开,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厢房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不少铺盖,这些铺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补丁,几乎所有的铺盖,都只能够看见一个个补丁,让人根本看不出 它们本来的样子,还有不少铺盖甚至露出来里面干枯的稻草,这些无名白生活的环境,就是这么的惨。
这个厢房里的铺盖上,几乎都没有人,只有一个铺盖上睡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痴肥的男子,宋慈沉声道:“孙老四,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不要打扰爷休息,否则的话,爷让你好看!”那个痴肥的男子根本连翻身都懒得翻,直接闷着头,沉声对宋慈说了一句。
“孙老四,你说,徐三他们在薛惠之大学士府上,被杀人灭口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最好老实找来,你要是说实话呢!我还有赏,如果你不回答,等会大理寺的人到了,就让你尝尝他们的手段,我抱着你个你会后悔没有选择和我老实交代!”宋慈冷哼了一声,对付孙老四这种家伙,一定要软硬兼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