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四听到了大理寺几个字,顿时立刻就从破旧的铺盖上翻身跪在了宋慈的面前,低声道:“这位官人,小的从来没有犯过事啊!要把小的抓进大理寺,这该从何说起?”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偷偷的打量着宋慈,发现宋慈只是一个书生之后,顿时翻脸,直接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指着宋慈,沉声道:“原来只是个臭书生而已,我还以为真的是大理寺的官人呢!小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孙爷爷我什么事情也没犯过,就算孙爷爷我犯过事,那也不是你能够管得,滚开,我还要继续睡觉呢!”
说完之后,孙老四就直接躺了下来,懒得再去理会宋慈。
宋慈看着滚刀肉一样的孙老四,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眼中泛起一抹厉色。
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孙老四的腰眼上,直接将孙老四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这才捂着自己的后背在哪里惨叫。
宋慈没有开口,直接上去又是一脚,将准备站起来的孙老四踹得踉跄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我问,你答,你要是敢不好好回答的话,今天我就继续揍你,想必应该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名白和我这样的太学学生为难!”
“太,太学学生!”孙老四愣了一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宋慈,然后低声道:“这位公子,你别再打了,你想问什么,小的肯定全都说出来!”
太学学生,基本上都可以萌补官员,以后都是官人,那里是他这样无门无路的无名白能够相比的?所以听到宋慈说是太学学生之后,孙老四在宋慈面前自然就变得服服帖帖了。
“你之前跟着徐三他们去了城外的一个庄园对不对,那个庄园叫什么名字?”宋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孙老四,沉声对他问了一句。
孙老四眼珠一转,然后低声道:“公子,我也不知道啊!那个庄园好像没名字,真的,我没有骗你!”
“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厉害了!”宋慈冷哼了一声,看孙老四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说实话。
“宋公子,你要教训谁,不如让我来吧!”就在这时候,张虎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响起,紧接着张虎就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自然就是韩胜男。
“韩司直,张大哥,你们终于来了!”宋慈松了一口气,看见韩胜男和张虎到来,询问孙老四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让人匆匆忙忙找我们过来,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线索?”韩胜男诧异的看了眼宋慈,没想到宋慈居然会跑到城隍庙这里来,除了发现新的线索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宋慈轻轻点头,看了眼孙老四,然后沉声道:“刚才去找你们的那个无名白今天到太学来找我,说之前跟着徐三他们去的无名白里面,有个家伙因为受不了,偷溜回来了,而且前段时间去了别的地方做事,所以并没有去薛惠之大学士的府上帮工,逃过一劫,所以我马上就赶来,看看能不能从这家伙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来,结果他居然还想蒙混过关,张大哥,审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没问题!”张虎嘿嘿一笑,然后就迈步朝孙老四走去,一把抓住了孙老四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扯得跪了起来。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心我报官!”孙老四被吓傻了,结结巴巴的在哪里对宋慈他们说了一句,宋慈都能够听出他这句话非常的心虚。
“报什么官?你爷爷我,就是官,看清楚点,这是我的令牌,大理寺,你想去什么地方报官啊!”张虎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了大理寺的令牌,放在了孙老四的面前晃了一下。
“宋公子,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这小子要是敢不老实的话,我揍死他!”张虎提着孙老四的头发,笑着对宋慈说了一句。
宋慈轻轻点头,走到了孙老四的面前,然后沉声道:“说吧!你去的那个庄园叫什么名字,我提醒你一句, 那个地方我们去过,名字也知道,你要是敢隐瞒的话,那就要做好承受皮肉之苦的准备了!”
“我说,我说,那个地方叫做定贤庄,叫做定贤庄啊!”孙老四现在彻底被吓住了,连忙交代了之前他一直都在含糊其辞的事情。
宋慈点头道:“没错,定贤庄,你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了,你在定贤庄里面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偷偷溜回来!”
“因为我受不了那个苦啊!你们不知道,我们去了之后,倒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很快,他们就找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公公来教导我们,一言一行,都让我们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如果我们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就用鞭子抽我们,妈的,我去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挨鞭子的,虽然说吃得的确不错,但是我真的受不了,然后就偷偷溜回来了,还是城隍庙这里舒服啊!虽然有一天每一天的,但是最起码不会挨鞭子!”孙老四哭丧着脸,将他从定贤庄逃回来的原因说了出来。
宋慈听到了孙老四的话之后,忍不住朝着韩胜男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发现韩胜男的一双俏目,也正在朝他这边看过来,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的神色。
“你还知道什么?”片刻之后,宋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沉声对孙老四追问了一句。
孙老四想了想,低声道:“我好像听到带头的人提起过什么韩太师,而且很恭敬的样子,别的我就不知道,后来我溜回来之后,他们也派人找到过我,警告我不许泄露定贤庄的事情,否则就要杀了我!所以刚才这位公子问我的时候,我才不敢说的!”
“宋公子,现在怎么办?”韩胜男看了眼宋慈,低声对他问了一句。
“如今之计,还是先将孙老四送回你们大理寺看押再说,他是重要的证人,不能够让他也被杀手灭口!”宋慈想了想,直接对韩胜男说起了看押孙老四的事情。
“只能这样了,张虎,你先将孙老四押出去,我有些话要与宋公子说!”韩胜男看了眼孙老四,然后对张虎吩咐了一句。
张虎轻轻点头,然后将孙老四押到了外面。
韩胜男看见张虎和孙老四出去之后,这才苦笑着对宋慈说道:“宋公子,真是抱歉,我好像将你牵扯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里面来了!”
宋慈也是苦笑,然后对韩胜男说道:“韩司直,你现在才对我说抱歉,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到了这个时候,我就算想退出,都不太可能啊!”
韩胜男无奈的对宋慈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案子你就不用继续往下查了,一切事情,都由我韩胜男来负责,与你无关!”
“恐怕你负不了这个责,你现在想的,应该是韩太师私自训练无名白,妄图将无名白送入到禁宫之中,欲行不轨之事对不对?”宋慈看着韩胜男,低声对她问了一句。
韩胜男惊讶的抬起头,然后看着宋慈,惊呼道:“什么,韩太师训练无名白,是为了送他们进宫行不轨之事?”
宋慈没想到韩胜男居然会这么惊讶的喊出来,忍不住上前,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樱唇,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韩司直,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喊出来,你知不知道隔墙有耳,到时候传出去,说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你就算浑身上下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韩胜男愣愣的看着宋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一身武艺,轻轻松松就能够制服宋慈,但是宋慈突然扑上来的时候,她却是傻傻的忘记了抵抗,就那么站在原地,然后被宋慈捂住了嘴,甚至连挣扎都忘记了,以至于让宋慈凑到了她的耳边。
等到宋慈说完这句话之后,韩胜男这才反应过来,她俏脸绯红,然后一把将宋慈推开,低声道:“宋公子,你太唐突了!”
宋慈听到了韩胜男的这句话,这才想起韩胜男可是女子,刚才自己的举动,简直就和登徒子没什么分别,韩胜男没有一掌把自己劈死,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他讪讪的对韩胜男说道:“韩司直,真是抱歉,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不过这件案子还有诸多疑点,我们绝对不能够草草结案,所以我觉得还是要继续搜寻线索才行!”
“还能够搜寻到什么线索?何况我觉得现在的线索和证人,都足够了啊!”韩胜男不解的看着宋慈,然后秀眉微微颦起,低声道:“宋公子,你该不会因为韩太师在民间的名声,所以有心想帮他遮掩吧?”
韩胜男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因为韩侂胄在民间一直都是对抗权相史弥远的人,民间将他视为青天,仕林将他当做北伐的希望,甚至就连当今圣上,也对韩侂胄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