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史弥远,看见了这一幕之后,神色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似乎这一幕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时候,站在宋慈身边的壁画仕女却是轻轻的抬起头,然后对众人微微一笑,轻启樱唇道:“属下韩胜男,见过诸位大人!”
薛环站在人群候,这才发现原来送壁画上走下来的仕女,居然是韩胜男,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过,韩胜男薄施粉黛之后,居然如此明艳动人。
“宋兄真是好福气啊!让人羡慕,如此角色佳人,居然倾心于他!”薛环扼腕叹息,轻轻的摇头,然后看着宋慈,等着他揭开壁画仕女下凡的真相。
韩侂胄看见韩胜男之后,笑着道:“贤侄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宋慈,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韩太师,还是让宋慈来说吧!”韩胜男有些羞涩的看了眼宋慈,然后将一切都推到了宋慈的身上。
“宋慈,你说说吧!这个壁画仕女下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史弥远脸色略微有一些难看,然后沉声对宋慈问了一句。
宋慈笑着道:“其实很简单,我想你们之中,应该没有人注意到火中生莲之中,本应该站在月门那里的韩司直,人已经不见了吧?”
韩侂胄低头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道:“没错,我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印象了!”
“对啊!那个韩胜男究竟是什么时候从月门出去的,你们看见了没有,我怎么完全都没有印象呢?”
“别问了,我也没有印象,完全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壁画上怎么可能藏一个人呢?”
“对啊!如果韩胜男一直都藏在壁画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嘛!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
那些站在史弥远和韩侂胄身后的侍卫们,看见这一幕之后,也是都低声议论起来。
宋慈看了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然后淡淡的微笑道:“你们之所以会忽略韩司直的消失,那是因为我用火中生莲这样的手段,将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我的身上,这时候韩司直就已经悄悄从月门出去,然后去换上这一身仕女裙装,接着化妆!当然,凶案发生的当天,戏法刘没有帮手,所以他的道具都是自己随身携带,通过一些暗号,与那个躲在画壁后面,已经准备妥当的杀手沟通!”
说到这里,宋慈又看了眼已经有些坐立难安的薛惠之,然后沉声道:“凶手想与戏法刘达成默契,必定要在同样的环境里进行多次的练习才可以做到!”
“宋慈,你这是含血喷人!”薛惠之站起来,指着宋慈,脸色铁青的对宋慈厉声训斥起来。
宋慈看了眼薛惠之,淡然道:“清者自清,薛大人,如果你没有提供东厢房供戏法刘与杀手演练的话,也没有人能够冤枉你!”
“哼!今天史相就在这里,你休想冤枉我!”薛惠之愤怒的拂袖坐下。
史弥远淡淡的道:“惠之,何必如此激动,宋慈也没有说什么,你且淡然一点,听他继续往下说,若是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再指出来也不迟!”
“还是同叔明事理,薛大人,这里是你的府邸,出了如此惨案,我们怀疑你,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韩侂胄微微一笑,不咸不淡的对薛惠之说了一句。
薛惠之被韩侂胄这么说,却是完全无法分辨,因为他的身份与韩侂胄相差太远,别说韩侂胄没有说他什么,就算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上两句,他也只能够忍着。
“不是,韩太师,那些无名白与我无冤无仇,我薛惠之弄死一群无名白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在我自己的府上,弄出这么一场复杂的把戏来杀那些无名白呢?”薛惠之心中不甘,最后还是狠狠的瞪了宋慈一眼,然后分辨了一句。
“没错,我觉得薛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啊!就算这些无名白真的和薛大人有仇,薛大人他可是当朝大学士,对付这些无名白,比起捏死一只蚂蚁都不会困难多少,那里需要弄得这么麻烦?”
“这倒也是,可是你想想,那个神秘杀手费这么大力气来杀这些无名白,为什么不在大街上,在他们住得地方行凶呢!这也太奇怪了,我觉得里面有蹊跷!”
“这件案子啊!不是咱们现在能够议论的,大家还是闭上嘴,继续往下看吧!否则的话,小心惹祸上身!”
……
站在后面得侍卫们,也都在低声的交谈,大家对于薛惠之刚才的那番话,都十分的认同。
薛惠之也听到了这些侍卫们的话,所以他还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宋慈和韩侂胄。
“这件事情,我稍候再说,到时候你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总之,这些无名白的身份不一般!”宋慈微微一笑,略微解释了一下,现在还不是将无名白的身份揭穿的时候,所以还是稍候再来告诉所有人,为什么无名白会死在这里!
“好了,宋慈,你继续往下说!”史弥远看了眼薛惠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然后淡淡的对宋慈吩咐了一句。
“好!”
宋慈微笑着点头,然后继续道:“紧接着,我就使用了清水变酒的把戏,当然,这个把戏没有成功,不过诸位还是喝下了掺有迷药的酒,反应会稍微迟钝一些,注意力也不会那么集中!”
说到这里,宋慈停顿了一下,然后对韩胜男点头示意。
韩胜男也对宋慈微微一笑,宋慈抬起头,对史弥远和韩侂胄朗声道:“这时候,我接过了张大哥递来的水,接着走到花坛旁边,而之前,你们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药酒这里的时候,韩司直已经悄悄翻越院墙,躲在了花坛这里,你们看,这个花坛距离地面还有一些距离,如果韩司直伏下的话,是不会被人察觉到的!”
韩胜男这时候也来到花坛边,然后趴伏下来,众人看过去,果然看不见韩胜男的踪影。
“没想到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居然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之前我都没有想到过,居然还有人能够躲在这个地方?”
“真是难为凶手了,我觉得如果没有事先踩过点的话,应该很难注意到这个地方可以藏人吧?”
“哎!你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如果没有事先踩点的话,真的想不到这里居然还可以藏下一个人呢!难道说,这里……!”
……
站在旁边的那些侍卫,说着说着,就纷纷将视线投到了薛惠之的身上。
薛惠之顿时就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因为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凶手要是不清楚东厢房院子里的布置,如何能够做到每一步行动都如此的精细?
而且更让薛惠之无奈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辩驳?
“然后呢!怎么让韩胜男移到壁画那里去,又怎么瞒过我们的眼睛,最后怎么让她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韩侂胄倒是对宋慈用的手法十分感兴趣,所以对宋慈追问了起来。
宋慈微笑道:“然后,我将碗里的碱水,朝着壁画上泼去,而这时候,韩司直已经悄然移动到了我的身,我用背影挡住你们的视线,韩司直则是蹲着,朝壁画退去,当我将碗里的碱水泼到壁画上的时候,韩司直也已经贴到了壁画上!”
说完之后,宋慈让到一边,韩胜男则是蹲着,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让自己的身形尽量的缩小,然后在靠近壁画的时候,突然飞退,贴到壁画上的同时,摆出了她遮掩住的那个仕女的动作,咋一看去,简直就像是韩胜男完全融入到了壁画之中似的!
“你用碱水,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韩侂胄啧啧称奇,笑着对宋慈问了一句。
“因为韩司直身上衣裙,颜色艳丽,如果不加掩饰的话,她在壁画上就显得太惹眼了一些,而我用碱水泼去,周围那些仕女的颜色,都会重新恢复鲜艳,这样韩司直贴在壁画上,就不会太显眼,可以完美的遮掩自己!”宋慈微微一笑,为韩侂胄解答了碱水的秘密。
这也是刚才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疑问,此刻听到了宋慈的解答之后,大家也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就仿佛是困扰着自己的疑惑,终于被宋慈解开了似的。
“宋慈,你继续往下说!”史弥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似乎感觉在这里耗费了太多时间似的。
宋慈连忙点头,然后高声道:“碱水让壁画颜色翻新,而诸位又喝下有迷药的酒,所以会有些注意力分散,这时候韩司直则是沉寂从壁画那边走过来,在你们的眼中,韩司直自然看起来就仿佛是从壁画里走出来似的,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是被自己的视线所蒙骗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戏法,考验的是人的注意力和心理!”韩侂胄轻轻点头,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戏法的核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