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衣伤势初愈就往剧院跑,担心贺青舟看出她的真实身份,雨辰却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明镜学会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尤其是你,那么优秀,万术大赛多惨烈啊!可你还是拿了头筹,保住了棚户区那些穷苦人的家,也保住了学会!而且你还冒着生命危险销毁了鸦片!”雨辰拉着贺红衣的手。
“听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贺红衣笑了笑。
“我说得都是事实嘛!青舟哥是你唯一的家人,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忽然,贺青舟推门进来了,刚才的这些话他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哥……”贺红衣为难地望着贺青舟。
贺青舟神色激动而骄傲,“红衣,你应该早告诉我。不……是我太想当然了,总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爱哭的小丫头,但你远比我想象中还要能干!和你比起来,我这个哥哥真是自愧不如……”
雨辰问道,“青舟哥,你是说……你不会反对红衣加入学会?”
“你们说呢?”贺青舟欣慰一笑。
卫乘风落寞地走在街头,忽然,一辆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里面的人竟然是周董。
卫乘风没好气地看着周董,“你又哪里进不去,需要我挨打?”
“为了工作,没办法,还请你见谅。”周董招呼卫乘风上了车,“去哪,我送你一程,就当赔罪了。”
卫乘风坐上车,依旧没有好脸色,“工作,你的记者工作?”
“我的工作呢,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只要你答应为我做事,你自然就知道了。”
“为你做事?帮你拿照相机?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周董抽出一个档案夹,上面写着“卫乘风个人档案”,“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
“你调查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卫乘风一惊,看着疾驰的车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想做大事要有耐心,稍安勿躁,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周董神秘一笑,片刻,车子停在巡捕房门口,周董掏出一张委任状,“你帮了我的忙,这个人情我要还。把这个拿给余德义看,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卫乘风不可置信地看向委任状,上面写着“兹委派陆军少将,秦麒麟赴你处治公,万事由其便宜行事,如有不从及违抗者,严惩不贷!”
“你是秦先生?”卫乘风大惊。
“去吧,余德义等你一晚上了,记住,做事要拿出气势来。”周董笑了笑。
巡捕房中,余德义正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找我?北京那边会直接下命令让我等?”
敲门声响起,余德义开门一看,竟是卫乘风,顿时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我忙着呢。”
卫乘风将委任状举起来,“我也忙着呢。”
余德义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在为秦先生做事?”
“你不相信委任状?”
余德义眼睛转了转,笑容绽开,“不敢不敢,乘风兄弟快里面坐。”
“乘风兄弟?我是你的兄弟了?”
“当然当然,乘风老弟,你别计较之前的事了,我都是有口无心。快请进!”
卫乘风微微一笑,首次挺直了腰杆走进余德义的办公室。五分钟后,余德义躬身送卫乘风出门的时候,卫乘风已经升职为巡捕队长了。
卫乘风尝了甜头,赶紧走出巡捕房,上了周董的车,毕恭毕敬把委任状还给周董,“秦先生,我愿意为你工作。”
“很好。”周董并不意外,“有一批军火前阵子在上海市郊被劫了,你去查一下。”
卫乘风点点头,“只有这么多?”
周董微微一笑,“对,就这么多,你可以当这是个任务,也可以当是个测试。如果你通过了,你的后半生就不用再看余德义的脸色了,反倒是他,还有很多人,都要看你的脸色。”
卫乘风犹豫问道,“那我去哪里找您汇报,秦先生?”
“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另外,要秘密调查,不许声张。”
贺红衣家中,雨辰站在客厅的桌子上练习演讲,整个人慷慨激昂,声情并茂。贺青舟得知这是为广州革命军义演筹款,顿时心痒痒,和雨辰一起练了起来,准备到时也为筹款出一份力。
贺红衣回来,看到贺青舟斯斯文文的演讲,顿时笑了起来,“哥,演讲得把状态放开,雨辰大大咧咧的,她比较适合做这个。”
“你……是不是也觉得哥帮不上什么忙。哎……我听雨辰说什么匹夫有责,我也是匹夫,我和你们一样,你们可以做,为什么我做不得。我这么多年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我确实有很多事要请教呐——”贺青舟开玩笑地向贺红衣作揖,用唱戏腔说道,“向红衣老师请教。”
贺红衣忍着笑,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演讲,但你会唱戏!”
贺青舟一脸恍然,“对呀!”
教堂中,利福中将吴乾叫到自己的房间,地上凌乱地放着那天从古董铺收来的假玩意儿,而那枚真印章也混在其中。
“阿福,这些都是我不要的废品,你帮我扔出去。”利福中随口说道。
吴乾点点头开始收拾,将老烛台、玉佩等假古董依次丢进箱子,忽然,他从废品堆里拿起那枚印章,递给利福中,“利神父,给你,这个值些钱,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利福中顿时大喜,自语道,“天主保佑!”
卫乘风穿着队长制服来到巡捕房,精神抖擞,与往日大不相同。
李鹿急忙迎上来,“卫队长好!晚上兄弟请客,醉香楼,恭贺您升迁之喜。”
卫乘风冷笑一声,“吃饭就不必了,不过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想想办法。”
“卫队长您太客气了,有事您吩咐。”
“我想查一件事……”卫乘风欲言又止。
李鹿立刻会意,“我明白了,您不方便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刚抓了一个人,号称百事通,好像耳目非常灵,说不定他能知道您想调查的事。不过这个人嘴很硬,我们审了他一天一夜,他什么也不肯吐。我怕您……”
卫乘风想了想,严肃地说道,“少废话,把他带到审讯室,把其他人都清走!”
卫乘风走进审讯室,百事通已经遍体伤痕,匍匐于地。
“我想打听个事,你知道有批军火在市郊被抢了吗?”卫乘风直接问道。
百事通艰难笑了一下,“知道,爷我什么都知道。”
“谁做的?现在军火在哪儿?”
百事通向卫乘风啐了一口,骂道,“想把老子的嘴撬开,你还嫩了点,滚回家找你妈先吃口奶吧!”
卫乘风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弯腰去拾地上的鞭子。
“老子阎王殿上滚了几个来回了,你这破鞭子顶个屁用。”百事通并不害怕。
卫乘风停下了弯腰的动作,抓起一把匕首,抵在百事通的脖子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卫乘风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发力。
“我说,我说!”百事通吓得惊声尖叫,“明天下午三点……万国酒店202……”
卫乘风笑容狰狞地听着。
桑介桥也打探到了军火的消息,立刻告诉了贺红衣,“明天下午三点你去万国酒店202,住在那里的人知道军火的具体下落。”
“202……好的。”
“穿男装去吧,更方便些。先探一下对方的意思,等你回来后咱们再做下一步计划。切记,如果情况有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贺红衣点点头。
钱宅书房,钱白铁淡定呷了一口茶,看向陆横,“这么容易能得到军火的消息?我觉得其中有诈。”
“先生,您的意思是?”陆横问道。
钱白铁意味深长笑了一下,对陆横耳语几句,“去盯紧那个房间。”
钱宅门外,一辆黄包车停下,利福中和吴乾从车上下来,两人都穿着传教士的服装。吴乾目不转睛地看着颇有气势的钱宅大门。
“阿福,这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传教,好好表现。”利福中又轻声嘱咐道,“要是看到他家有什么值钱的老物件,你偷偷告诉我。”
吴乾点点头,和利福中一起随管家来到钱宅客厅。
钱白铁来到客厅,看到吴乾,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却不动声色,“利神父,一向可好。快快请坐。”
钱白铁和利福中坐下,吴乾立在利福中身边。
“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钱白铁问道。
“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在宴会上我与钱先生聊过,有关入教的事。”利福中说道。
钱白铁一怔,“入教的事……我说过吗……”
此时,吕思蒂带着下人端着茶水走入,微笑着说道,“利神父请喝茶。”
利福中客气道,“让夫人费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利神父请不要客气,我家先生一直很敬重你们这些外国经学之士……”吕思蒂看到吴乾,有些好奇。
“噢,我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助手,他叫稳得福。”利福中看着吴乾。
吴乾害羞地点点头。
钱白铁盯着吴乾,顺势说道,“夫人,你带这位阿福去吃点点心,我和利神父有事要谈。”
“是,老爷。”吕思蒂对吴乾招招手,带着他离开了。
“利神父,我可从来没说过想入你们的教门,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钱白铁问道。
“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上海这边一直出事,何致鸿也死了,似乎您在后面做了不少事嘛。”
“利神父说笑了,他是他我是我,他死于我何干。”
“您说得对,与您无关。但现在是扩充您实力的最好时机,这与您有关吧?”
“利神父,有话请直说。”
“现在有一批军火,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钱白铁正在喝茶,闻听此言略一停顿,“你说的是被抢的那批军火?”
“不不不,我可没说过这话。我不过是牵线的人。”
“您说笑了,我要军火有什么用。”
“如今中国的局势,枪才是立命之本。”
钱白铁抬眼看利福中,不经意地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如果您没兴趣,我就告辞了。”利福中做势要走。
“利神父,不要急嘛,坐下慢慢聊。上面确实对我们的人员、装备,甚至资金调配都管控得很严,所以事关重大,钱某不得不慎重。”
“我们外国人做生意不像你们中国人,有诚意就谈,没有的话,互相也不耽误时间。”
“你先说说这批军火的情况。”
利福中一听笑了,“这批军火价值八十万大洋,数目的话,我想您估算得出来吧。”
“这么大一笔钱,不太好筹措呀。”钱白铁想起何致鸿的那一批古董,“如果以物易物如何?”
“你的意思是?”
“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比如古董什么的……这样我也比较安全。”
利福中想了想,脸上一喜,“这个嘛,我可能要问一下卖家那边,不过我觉得问题不会很大。”
“还有一个问题,你带来的那个小传教士,不叫稳得福吧?”
“噢,你认识他?他是我捡来的,头部受过重伤,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不记得了?”
“我不太清楚你们之前有什么过往,不过如果您想用古董来交换的话,他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人,他可以帮我辨别古董。”
“我要说一定不想让他参与呢?”
“那我只能说抱歉了,如果最后拿到手的是一批假古董,我就不好交待了。您不放心没关系,如果您愿意我会让他常来,就说是给贵夫人传教,到时您可以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利福中盯着钱白铁。
钱白铁和利福中走到偏厅,看到吕思蒂正在与吴乾攀谈。
吕思蒂故作淡定,“老爷,这个小神父挺有意思,还给我讲了一个圣经故事。”
吴乾傻傻一笑。
钱白铁示意吕思蒂离开,对利福中说道,“这样吧,我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以后让这位小神父…阿福来给我夫人传教。”
“好,阿福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只要先生信得过他,一切都好说。”
钱白铁目光深沉地看着吴乾,“阿福,准备好来传教了吗?”
“钱先生,我会好好努力的,我现在认了不少字了。”
钱白铁笑着点点头。
巡捕房中,黄先生擦着头上的虚汗,对余德义说道,“军火丢失这事有那么严重?”
“老黄,我都跟你说这么清楚了,你这脑壳怎么还转不过来?秦先生都来上海了,肯定是查军火的事,老何的死只是开端,往后呐,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余长官,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是谣传吧……”
“你懂个屁,卫乘风现在跟着秦先生混,他不得事事跟我汇报么!”余德义掩饰自己的心虚,“老黄,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哎呀,你也知道我的心脏不好。我就是担心欢迎宴上咱们都听到了这事,会不会惹祸上身。”
“听到的人那么多,你别瞎担心了!”
黄先生点点头,匆匆离开了巡捕房。
万国酒店门外,人群熙来攘往,一派繁华气息。卫乘风匆匆走进酒店大门,片刻过后,乔装成男人样貌的贺红衣也走了进去。二人前后脚进入穆尚峰的套房,却被斌子和阿钟先后擒住,绑起来扔进了卧室里,而卧室的床上已经躺着一具尸体。
斌子将贺红衣和卫乘风的嘴堵上,回到客厅里,“真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还多活了一会儿……穆爷,一不做二不休送他们上路吧,反正我已经送了一个!”
“你也发现他俩不对劲了?”穆尚峰问道。
斌子点点头,“那小眼神交流得都快发电了。不过估计和死掉的那个一样,就是来打探军火消息,想从里面蹭点小钱出来。”
阿钟笑笑,“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看起来不一般。”
穆尚峰冷哼一声,“这才钓到三条小鱼,实在没劲。再等等,还有人来就把他们一锅烩了!阿钟,你带个兄弟继续去外面盯着!”
阿钟点点头,带着一个手下离开。
卧室中,卫乘风费力凑到贺红衣手边,贺红衣将他嘴里的布取下来。卫乘风又凑近贺红衣的嘴,将她的布咬出来,两人轻声交流着。
“红衣,你怎么来了?这是个圈套,他们只想杀人,不过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卫乘风俯身去咬贺红衣身上绳子的打结处。
黄先生在酒店盯着,看到卫乘风和贺红衣进了穆尚峰的房间。在黄先生眼中,此二人一个是秦先生的人,一个是钱先生的人,黄先生顿时紧张起来,决定去报案。
“可万一他们去202直接把穆上坟抓了,巡捕房那边打点一下也许好说,穆上坟那帮人不得把我沉江啊……”黄先生纠结着停了步,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我就说201!把穆上坟惊走了事!”
余德义办公室中,电话响起,余德义接了起来。
电话中传出黄先生伪装后的声音,“卫乘风在万国酒店201被仙人跳了,快去救人!”
“你说什么!?你是谁?喂——”电话已挂断,余德义愤愤挂掉电话,嘟囔着,“卫乘风你小子牛啊,才当上队长就风流成性,那以后可还了得?万一我不处理这事,他要是找机会在秦先生那告我一状……秦先生……哎呀呀惹不得。不行,我不仅得救卫乘风,还得把这事处理好,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李鹿忽然敲门进来,“巡长,刘代议长的秘书来电说,听到风声有学生带头为乱党筹款,让我们查一下。”
“这事放放,我们先去万国酒店。”余德义说道。
万国酒店门外的角落里,黄先生看到余德义带着李鹿及两个巡捕前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匆匆离开。
另一个方向,陆横悄然看着余德义等人走进万国酒店。钱白铁曾有吩咐,“要是没出事,你就让它出事,要是出事了,你就走。”陆横想了想,便转身离开了。
酒店大堂里,阿钟看到余德义等人到来,神色微变,匆匆上楼。
套房卧室中,卫乘风终于咬开了贺红衣身上绳子的打结处。贺红衣卸去绳子,帮卫乘风解绳。
此时,传来斌子的声音,“怎么还没人来?要不我把那对狗男女直接做了吧!”
贺红衣紧张地看向门把手,卫乘风注意到贺红衣的紧张。
阿钟匆匆走进套房,对穆尚峰耳语几句,穆尚峰一听巡捕房的人来了,匆匆离开了。
卧室中,卫乘风安抚贺红衣道,“等他进来,我会制服他要挟那些人,到时候你趁乱逃出去。”
“不行,你这是在送命!我们得另外想个办法。”贺红衣靠在门边附耳倾听,“怎么没动静了。”
卫乘风神情怪异,“你不信我能保护你?”
贺红衣一怔,“我们是朋友,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危!”
“如果吴乾这么说,你会选择相信他吧。”
“现在根本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本来我不想说的,但现在我特别想问你,如果没有吴乾,你会接受我吗?”
“卫乘风,你疯了!”
“我是疯了,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吴乾!看不到他身边的我!”
贺红衣蹙眉打量着卫乘风,“你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我都要不认识你了!”
卫乘风情绪激动,“如果没有吴乾,你会接受我吗?回答我!吴乾就是个骗子,为什么你只在乎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他骗我,他不喜欢你,他会帮我追求你,他还骗我,他会照顾好阿奶……你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吗?”
贺红衣甩了卫乘风一巴掌,愕然看着自己的手,卫乘风也愣在原地。
余德义带人来到201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隔壁202房间传来砸门的声音,余德义立刻命令服务员打开202的门。
202卧室的门被打开,里面正是神色怪异的贺红衣和卫乘风。
李鹿打量着两人,“卫队长,您怎么在这儿?这位姑娘……有点眼熟。你们挺有情趣,在里面玩游戏呐?”
贺红衣瞪了李鹿一眼,径自向外走去。
“乘风,这到底怎么回事……”余德义问道。
卫乘风看着贺红衣,急忙追了上去,“红衣!”
李鹿好奇嘀咕道,“红衣……”
此时,巡捕急匆匆从卧室里出来,“长官!里面有一具尸体!”
万国酒店门口,卫乘风追上贺红衣,贺红衣却不理会他,搭了一辆黄包车迅速离开。角落里,阿钟正在监视,示意斌子坐上黄包车跟着贺红衣而去。
余德义从酒店出来,压着怒气走过来,“乘风,我们回巡捕房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房间里有一具尸体,只是个小混混,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拉到乱葬岗埋了吧。别多打听,你知道是谁的吩咐。”卫乘风不等余德义回答,转身离开。
余德义脸色铁青。
李鹿跑过来,“长官,卫乘风也太过分了!我们放着刘代议长安排的事不做,过来跟他耽误功夫……”
“闭嘴!你去把那尸体处理了!还有!明天把那些乱党全给我抓了!”余德义匆匆离开。
阿钟回到赌场,对穆尚峰汇报道,“穆爷,巡捕果然又进了202。我听到那个男的叫卫乘风,应该也是巡捕。那个女的,好像叫红衣,斌子去跟着了。我怀疑,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
半晌,斌子也回来了,“查到那个女的住哪了!”
“抓紧查他们的底细,找时间去会会他们。”穆尚峰说道。
阿钟和斌子点点头。
夜里,周董敲响了白事店的门,卫乘风开门一看,顿时大惊,随后便将万国酒店里的情形如实汇报了一遍。
“秦先生,事情就是这样,对方设计圈套故意引人过去……不过,也是我太大意了。”
“抢劫政府军火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随便套出情报,这么明显的局你都看不出来。”
卫乘风羞愧地点点头,“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周董不说话,只是看着卫乘风。
卫乘风犹豫后问道,“秦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您说选中我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被打的那天晚上,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周董顿了顿,“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亦师亦友的兄弟,所以我决定试试你。另外我还想让你明白,不要以为我跟那些莽夫一样只会杀人,想办大事要多动脑子。”
“我清楚您的意思了。那下一步?”
“这个你不要问我,别忘了,你还没通过测试。”周董停顿片刻,“不过,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会有很多人想害你,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贺红衣也将万国酒店的圈套对桑介桥汇报了一遍。桑介桥一听巡捕突然查房,怀疑余德义也对军火有想法。
翌日,烈日当头的正午,终于到了明镜学会演讲募款的时间。博文和雨辰穿着学生装,站在木箱上演讲,引得不少路人围观。
“现在是我们民族存亡的危急之秋,外有列强欺凌,内有军阀混战,无辜百姓每天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为了能吃一顿饱饭,我们付出的不仅是汗水,还有我们血和泪,甚至生命。难道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受这种磨难的吗?”雨辰慷慨激昂。
“不,绝对不,我们是为了阳光下看着孩子的笑脸,我们是为了挺起胸膛做人,我们是为了再也不被人骂东亚病夫!同胞们,让我们团结起来……”博文镇臂高呼。
恰时,李鹿带着一众巡捕气势汹汹走来,驱散路人,抓捕了雨辰和博文等人。尖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筹款箱被巡捕踢翻在地。
李鹿将学生们带回巡捕房审了半天,却还是没审出幕后主使是谁。
余德义瞪着李鹿冷哼一声,“之前你说抓了个什么百事通,大刑上了一天一夜也不肯招,后面他怎么就招了?”
“那是卫队长的功劳,也不知道他怎么把那家伙弄得吓破了胆。”
余德义眼睛转了转,“那你还不去请卫队长出马,饭桶。”
李鹿恍然大悟,余德义的意思是让卫乘风去审,即使是用极刑弄死了人,也不是巡捕房的责任。
离开余德义的办公室,李鹿立即找到卫乘风,说明了意图,又献上了一连串谄媚之词。卫乘风很是受用,立即来到拘留室外,透过玻璃向内看了一眼,只见一群人里有几个穿着学生装的人被拷在墙边,身上全是伤。
卫乘风皱眉问道,“怎么还有学生?”
“什么学生不学生的,都是乱党!”李鹿说道。
卫乘风正要进去,却忽然想起周董的话,“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会有很多人想害你,你要好自为之。”卫乘风略微思考,说道,“我还要办别的事,没空。你自己解决!”
李鹿看着卫乘风的背影,嘟囔道,“聪明了啊,没上套。唉,还是得我亲自上。”
李鹿走进审讯室,抄起狼牙棒,准备对博文用大刑。博文实在经不住,终于开了口,说出他们是在剧院演出的学生,此次募捐还有一场义演,由贺青舟在红府戏院进行。至于幕后主使是谁,博文宁死不肯再说了,一口咬定是他们自发的。
李鹿将这些讯息汇报上去,余德义一番联想过后,顿时明白了,贺青舟是贺红衣的哥哥,而贺红衣和那帮学生天天在剧院厮混,剧院则是桑介桥的,而桑介桥又与钱团长有交情。
“不能再审了!”余德义果断决定。
“您是怕得罪钱团长?”李鹿问道。
“不止是这些,看样子卫乘风对那个贺红衣有意思,贺青舟还是贺红衣他哥,这种更不能往下查了,万一他让秦先生……”
李鹿眼珠一转,问道,“秦先生……秦麒麟?怎么又扯上他了?”
“要不是秦先生来了,我能平白地让卫乘风当队长吗?他现在是秦先生的人,我惹不起了……”
李鹿一脸羡慕,“还得是抱对大腿呀,这官升得跟窜天猴一样……”
“你羡慕?”
李鹿慌忙摇摇头,“博文那小子身子骨快挺不住了,您看怎么办?”
“学生就审到这里,都收监,关于贺青舟的事,你再派人打听打听,晚点我去跟刘代议长请示一下。”
刘凤年正在办公室中接电话,整个人立正站好,半欠着身,恭敬有加,“请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镇压资助乱党一事。”刘凤年听着电话,点点头,“您说得对,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我会尽全力处理,给您和上面一个满意的结果……另外我想问一下,我这个议长的任命,您看什么时候能下来?……是,我不急,主要有个‘代’字很多时候会不方便……好,我一定努力,等您的消息,再见。”刘凤年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这些学生一天天就知道胡闹,看来……得想个法子把他们震住!”
恰时,余德义到来,将博文和雨辰一事如实汇报了一番,“事情就是这样,唉,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都吃错了什么药,不好好读书,弄这些乱事特别起劲。”
刘凤年点点头,思索道,“贺青舟……没什么名气的戏子,出身贫寒,没什么后台……这个人倒是可以一用。”刘凤年脸上出现狠辣的笑容。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后台,我打听了一下,据说钱团长跟他关系很好……”
“钱团长?怎么个好法?”
“钱团长很喜欢听戏,估计是觉得他的戏好吧。您也知道有很多有钱人喜欢捧戏子,一旦出了名自己脸上也有光。”
“他倒还有这等雅兴……”
“您看学生的事,还要不要再审下去?我这边报社什么的压力很大,搞大了恐怕不好收场。我这个巡长不算什么,主要是代议长您在这个时期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对您有影响……”
刘凤年点点头,“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抓的人嘛,以扰乱社会秩序的名义关上几天就放了。记住,要好好关押,不许任何人虐待。”
“就按您的意思办。那贺青舟?”
“贺青舟嘛,我要学下曹孟德打袁公路时的典故了……”刘凤年目露凶光,心中暗想着
既然钱白铁想做议员,正好可以谈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