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龙卷子起来了,快把锚下下去!”
“不成,风太大了,锚都被风卷走了!”
“啊,救命,救命啊!”
好吵啊。
苏清澜懒懒翻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罩,想要隔绝一切噪音。
可紧接着,一阵轰鸣在耳边炸响,苏清澜一脸懵逼地坐起来,就被一瓢冷水从头淋到脚。
“擦!”苏清澜跳起来,光着两只脚在床上大骂:“哪个猪半夜发神经不睡觉,大晚上的跑进来泼水啊,小心老娘我把你打成猪头……”
又是一瓢透心凉的水浇过来,彻底浇没了苏清澜的火气。
她两手拨开脸上湿湿的头发,这时一个大浪打过来,整个船舱天旋地转,苏清澜大叫着如弹珠一样被狠狠砸上墙,然后虚飘飘地跌落在地。
还没完,她还没爬起来,整艘船秒变海盗船,先是三百六十度大托马斯旋转,然后是前后九十度上下大摇晃。
苏清澜胆汁都要吐完了,她在疯狂大叫和疯狂大吐中抓住了床栏,在疯狂摇摆中站了起来,在一片暴风雨中推开了房门,哆哆嗦嗦地走了出去。
“翊,翊宁!呕……”苏清澜边吐边唤,在如瀑布般的雨水冲刷中艰难地向前跋涉,还不忘去找穆翊宁。
远远的,在雨幕中她似乎看见穆翊宁模糊的身影向自己快步走来。
苏清澜迎上去,一把抓住他,竭力大喊:“翊宁,快,快跟我走。”
“苏姑娘,你快跟鄙人走吧。”
苏清澜抹了把脸,这才发现来人是肖庭牧。
她马上松手,置若罔闻地继续呼唤穆翊宁的名字。
肖庭牧急了,抓住她的手臂大吼:“苏姑娘,你别站在船甲上了,快跟我下舱里……”
“你放手!”苏清澜怒吼:“我夫君不知所踪,现在船上这么危险,我一定要找到他!”
肖庭牧停手,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与嫉恨。
“我好像看见他之前往掌舵的地方去了。”他快速说道。
苏清澜提起裙角就往那船头跑,没跑几步停下,转身,咄咄逼人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一瞬间,尽管大雨滂沱,肖庭牧还是从那连线的雨丝中,看见苏清澜眼里释放出的残酷杀意。
肖庭牧弄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她为何那么在意?
那股强烈的嫉妒扭曲了肖庭牧的内心,让他浑身都在颤抖!
捏捏拳头,肖庭牧对苏清澜叫道:“苏姑娘,你误会了,鄙人……”
苏清澜扭头就走。
她顺着浸到脚脖子的海水冲到掌舵的地方,结果除了到处乱流的海水,淹没到半身的波涛外,她什么也没看见。
“翊宁,翊宁!”苏清澜不顾一切地扑进去,在海水里到处乱抓乱捞。
肖庭牧也跳了进来,在剧烈摇晃中再一次抓住了她:“苏姑娘,你不要命了吗!”
“你,你给我滚!”苏清澜挣扎着推开他,又踏着台阶冲上了甲板,在摇晃中无助地被风吹雨打。
“看,下头有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让混沌中的苏清澜突然清醒。
她瞬间冲到了栏杆边,低头往下一看,就见滚滚的波浪中,穆翊宁正不停地挣扎呼救,眼看着就要被大浪彻底吞噬!
“穆翊宁!”
苏清澜尖锐地叫了一声,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完全断了。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只知道眨眼间,她就从船上落进了大海里,亦被汹涌的浪涛一口吞咽。
“苏姑娘……”
肖庭牧虽向苏清澜伸手,可惜扑了个空。
他在苏清澜跳下的后一秒才赶到栏杆边,他只能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亲眼看着她跳入水中。
为什么,为什么?!
肖庭牧心中的嫉妒,在如此短暂的时刻便化为了浓重的不解,以及深深的怨怼。
“还愣着干什么,”他发疯一样对周边观望的船员拳打脚踢,毫无形象地咆哮道:“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救上来!”
“她若是出了一星半点的事,我就要你们的狗命!”
无边无际的风暴和海浪,似乎慢慢平息了。
苏清澜听见海鸥那特有的鸣叫,带着白浪轻柔的歌唱,还有船桨击打水面的高歌。
她无力地睁开眼,入眼却是一片刺眼的光,晒得她头晕脑胀,眼睛肿痛。
慢慢爬起来,苏清澜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片陌生的沙滩之上。
这片沙滩确实与众不同,不但沙子是淡淡的红色,沙粒也非常细腻光滑,粒粒似珍珠。
不仅如此,沙子上还附着着特殊的香气,苏清澜抓起一把凑在鼻头下嗅嗅,虽说不出所以然来,但闻着这香,她心中郁积的各种负面情绪竟迅速消退了。
苏清澜褪下了愁容,爬起来欢快的在沙子上踩来踩去,欢呼雀跃。
是在做梦吗?
她“咯咯”笑着,觉得这世间什么事都无关紧要了,唯有这一刻的开心,这一瞬的爽意,才是最最重要的,天王老子要来换,她都不愿!
笑够了,苏清澜累躺回沙子上,手脚无意识地撩拨着沙子。
啊,这么悠闲的时光,真是舒服啊,要是她能一辈子赖在这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做,就好了……
苏清澜模模糊糊闭眼睁眼,意识恍惚间,一个微小的念头忽然冒出: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
“哎,管它呢,别碍着我睡觉就是。”
苏清澜翻了个身,果断睡着了去。
在苏清澜与穆翊宁双双失踪的次日,肖庭牧的船也停靠到了忘忧岛。
他先是走在赤色的沙滩上,接着向里前行,最后在一块儿长满常青藤的小栅栏前停步。
肖庭牧不苟言笑,伸手击掌三声,最后一下余音未消,另一个非常古怪,似猿猴乱啼的叫声,又从栅栏周边响起,盖过了那掌声。
绿叶忽地抖动起来,一个毛茸茸的褐色猴爪拨开藤蔓,随即一个棕色的“球”从扒开的绿藤两边弹跳出来,骨溜溜滚到肖庭牧的面前,慢慢放开身子。
一个机灵活泼,却眼神邪乎的“大猴子”,佝偻着站了起来,瞪着黄澄澄的眼睛肆意打量着肖庭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