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猴儿的身体已经被震碎了。
尽管他外表还算完整，可里面的根骨全都碎裂，内脏也近乎被压成薄饼，内血奔涌，他已经没有生机了。
但他的双爪还扒在蛇头上，甚至趁着蛇头乱甩的空隙，穿破了蛇眼！
雌蛇吃痛地仰头，用尽力气一抖，才将他抖落到地上。
癞猴儿落地后伤势更重，身体嵌在一堆石头里无法动弹。
苏清澜冒着被大蛇攻击的风险迅速爬过去，双手一抓他的肩头，入手却感到一种“沙沙”的碎感，心顿时就凉透了。
连骨头都成渣了，这人肯定活不成了！
“你……”
苏清澜急忙低头，制止他：“别说话，我马上带你离开这儿。”
癞猴儿脖颈软成了一根面条，抬都抬不起来。
但他仍旧低低续续地轻念：“不，我要去，我要去找她……”
苏清澜急得上火：“哎哟我求你了，你先省省力气别说话了，你没见那蛇就要过来了嘛！”
癞猴儿不死心道：“我，我已经戳破了它的眼睛，它看不见我们的。”
苏清澜闻言，只想撞墙：“大哥，蛇不是通过眼睛找人的，是蛇信子啊蛇信子大哥！”
“刷拉！”
此时，蛇头突然撞下来，那分叉细长的信子如铁片一样横扫过来，差点儿斩断苏清澜的脑袋。
好在她反应够快，躲了开来，那信子就只是击碎了一边的石头。
苏清澜抖着冷汗蹲在一边，可那蛇头在空中旋了个圈后，又向她砸了过来！
苏清澜往后一跃，又好险避了开。
丫的，还在老娘面前耍锤子？！
苏清澜怒了，把从系统里摸出的雄黄粉涂抹到子弹上，然后迅速上膛拉拴，一鼓作气地向蛇头射出去。
但没想到蛇头太硬，那些子弹不但没击穿蛇头，反而激怒了大蛇，让大蛇张开长着毒牙的大嘴，俯冲向苏清澜。
“嘭！”
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昏迷中的癞猴儿。
他虽然抬不起头，但那绚烂刺目的烟火，那比白昼还亮的火光，让他的眼前有短暂的失明。
他陷入迷茫的心仿佛瞬间活了开来，他迫切地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之前那道极致的光芒，就见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从此就脱离苦海了？
“喂，你还没死吧。”
这时，苏清澜的声音传来，癞猴儿哼哧哼哧吐出一口浊气，瘆笑道：“你，你也没死。”
“想我死，不可能的。”
苏清澜把扛在肩头的加仑炮收回系统，把周边的石块石子清理出一部分，随即一手就把癞猴儿提拎出来了。
“小子，你这么恶毒，可千万别死了。”
苏清澜一边爬跃雌蛇的身体，一边气喘道：“等见到宋青瑶，你再嗝屁也来得及。”
山迢迢水迢迢，苏清澜都快把腰给累断了，才终于翻过这座巨大的蛇山，进到蛇洞后边。
蛇洞后边一马平川，除了一片带着湿气的草丛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苏清澜很快就发现了，在那油绿之间，有几点雪白的颜色十分扎眼。
她的心乱跳起来，下意识地夹紧了癞猴儿，走到白色边上。
弯下腰，捋开绿草，一具已成白骨的女尸。
之所以还能辨认出是女尸，是因为这白骨上还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女裙，这女裙的样式苏清澜还很熟悉。
正是宋青瑶常穿的。
苏清澜憋足的那口气瞬间就散掉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你，你把我放到她的边上，求求你了。”
癞猴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好像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苏清澜虽然也疲惫乏力至极，但还是尽力将癞猴儿推了过去。
癞猴儿就躺到了宋青瑶的脚边，脸紧挨着那森森的骨头。
癞猴儿扯出最后一丝笑，声音越来越弱，眼睛越闭越低：“太好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宋姑娘，其实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心悦于你，可惜……”
“宋姑娘，我，我姓覃，名莫言，阴曹地府之中，求你记得我的名字……”
覃莫言断气了。
苏清澜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她也无法想象为何像覃莫言这样人生经历复杂的人，还能第一眼喜欢上宋青瑶。
或许有的人太过善良，所以才会被一直深陷在仇恨痛苦的泥沼中的人，所喜欢吧。
苏清澜走过去，看见他那双眼还睁得老大，但眼珠子却褪尽了邪恶浑浊的黄光，变得如琉璃般清透明亮。
“……死了，就瞑目吧。”苏清澜道：“蛇也死了，老太婆也死了，你就安心蹬腿吧。”
略略偏头，她无奈伤感道：“宋姑娘，小天一直在等你呢，现在成了这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她一定会打爆我的狗头的。”
她抓起癞猴儿的手，又牵起宋青瑶的骨掌，轻轻搭在一起，轻叹：“我呢素来不相信什么天堂地狱的，可你俩都算是苦命的人，我又忍不住祈祷，希望你们下辈子再也不要被任何的痛苦和磨难所困扰，不管下辈子做人做猴，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说完，苏清澜在宋青瑶的裙子附近摸来摸去，试图取走什么，作为对小天的交待。
摸着摸着，她的手指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苏清澜吃惊地马上缩回手。
手指上是一圈还很新鲜的牙齿印，但这锯齿状的牙齿印很小很浅，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咬的，也没破皮流血。
苏清澜生怕是被哪个有毒的小爬虫，赶紧趴到地上到处找。
“找死啊找，没看见大爷我在这儿吗！”
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
苏清澜眼睁睁看着一个小蒜苗，抖着头顶的小叶子，从杆子中间长着一张满是牙齿的小嘴，不停地吧唧吧唧，唠叨透了。
擦！草都成精了，还长了嘴巴呀！
苏清澜兴奋起来，两指轻轻一夹一扯，就把那蒜苗连根拔了起来。
“喂喂喂！你个丑八怪，快把我放回去！不然我把你咬成八段！”
嗯，这叶子还挺新鲜的，是直接爆炒了呢，还是加肉加水加酱油红烧一下？
苏清澜摸着下巴，仔细研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