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苏清澜平静地一抬手,跃跃欲试的婆子竟不约而同地停下,目光喷火地盯着她。
苏清澜拍拍袖子,正色地缓缓起身,就在大家以为她想说些自我辩解的话时,她手一抖,出其不意地将一碗粥泼向李雪娘!
李雪娘没有防备,被当场浇了一脸的滚烫热粥,痛得大呼小叫,蹲地不起!
“一个贱妾,还敢在嫡出的姑娘房间里呼来喝去的,真当自己是棵葱啊?”
苏清澜白了她一眼,顺手又掰扯下一根鸡腿,吃了起来。
众人倒吸气,看看又骂又哭的李雪娘,又看看翘着二郎腿,欢快吃鸡的苏清澜,总觉得这画风不太正常。
“都给老奴闪开!”
伴着一声厉喝,孙嬷嬷黑沉着脸从外头进来,将手里抱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包袱往苏清澜的脚底下一扔:
“大娘好大的威风!明明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腌渍事,还能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我家老夫人一生清白治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肆意妄为的小人!”
“啪啪啪……”
孙嬷嬷话音刚落,叼着鸡腿的苏清澜忍不住给她鼓掌叫好:“逻辑清晰,词语精确,情感饱满,简直满分!”
“我说,这话简直就是我爹说的一样,”苏清澜不怀好意地瞄孙嬷嬷,眸光尖锐:“你说话的神态,那气势,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爹是你生的呢。”
孙嬷嬷闻言噎住,难看的吊角眼里竟闪过一丝恐惧。
苏清澜敏锐地扑捉到这一闪即逝的变化,眉头挑起。
孙嬷嬷强自镇定,反倒更凶恶地朝她大喊:“莫要胡言乱语!你命人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埋藏厌胜,诅咒老夫人和大人不得好死,如今老夫人因此大病在床起不来身,水露也突然上吊了,夫人也起不来床了,这府里上下的祸事,都是你干的!”
“来人啊!”孙嬷嬷双手叉腰,状如母虎:“给我把这个罪人绑起来!”
“等等!”
苏清澜一边大喊,又同时举起那盘烙饼,泼向抓来的婆子,婆子们纷纷往边上躲,就听见苏清澜冷笑不已: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我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埋巫蛊娃娃,有证据吗?说水露上吊是因为巫蛊作祟,那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可要亲眼看见水露的尸体,才认罪。”
“好,好好……”
这次,是被烫毁了脸的李雪娘,挣扎着站起来怒喝。
她被那碗热粥伤得不轻,整张脸几乎一片密集的水泡,许多地方都烫到起皮,翻出血红的肉来。
顶着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再配合李雪娘她失去理智的疯狂咆哮,众人纷纷后退,不想再往她身边凑了。
“带她过去,带她过去!”李雪娘疼得直跳脚,吼声如雷:“把她带到老夫人那边去,让老夫人治她!”
孙嬷嬷不乐意了,这杀人脏手的事可不能让老夫人摊上:“李姨娘,老夫人现在还昏迷着呢,你怎么能让她去……”
“啪!”
李雪娘抬手就给了孙嬷嬷一个响亮的嘴巴子:“你是管事还是我是管事?今天大人把家给我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把她带走!”
孙嬷嬷仇恨地瞪着李雪娘,捂着脸退到一边。
其他人见孙嬷嬷也退败了,只得听令,将苏清澜带进彭寿院。
苏清澜最先被押到水露上吊的房间外头,房间外已经贴上了封条,还有几个小厮持棍看守着。
李雪娘忍痛指着房间,低吼道:“快开门!”
同时,她命人将苏清澜推进去。
苏清澜闪过婆子的推搡,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进了房间。
这种奴婢居住的小厢房十分狭小阴暗,里头除了摆放得紧密的四五张通铺床板外,几乎没有其余的家具。
而水露的尸体,则吊在最靠近墙壁的里头,现在还挂在房梁上没取下来。
大概是因为开门后进了点风,在苏清澜进来后,水露的尸体荡了几下,吓得跟进来的婆子小厮们都白了脸,发出惊叫。
“看到了吧,”李雪娘走进来,怨毒地看着苏清澜:“水露的尸体在此,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苏清澜懒理得她,在众人见鬼的注视下,快步走到墙那头,伸手去够水露的脚!
“快,她想要毁坏证据,快把她拿下!”李雪娘反应倒快,马上大吼。
其他人愣了愣,只好捏着鼻子,顶着晦气去捉苏清澜。
可没想到苏清澜不躲不避,反而兴奋地看着婆子们招招手:“来啊来啊,快过来摸摸她啊。”
我呸,谁会去寻这晦气,摸死人呢!
婆子们不干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撂挑子:“哎呀,大娘又犯癔症了,这事我们可干不了。”
李雪娘只得让小厮去捉,小厮们差点骂娘,一个个满腹怨气,举着棒子冲向苏清澜。
一,二,三!
苏清澜瞅准时机,猛地把尸体往门口翻转,小厮们“啊啊啊”地惨叫着,把棍棒往地上一扔,屁滚尿流地跑回到李雪娘的背后,颤抖着躲起来。
“唉,你们怕个什么呀。”
苏清澜很不理解地摇摇头,坏笑道:“这明明就是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稻草人,又不是真的尸体,你们再过来看清楚呀。”
哈?稻草人?
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大胆的小厮率先探出半个脑袋,畏缩地看去,果然就见那房梁下吊的,就是一个塞满稻草的假人!
“见鬼了啊,水露呢!”
李雪娘彻底傻眼,死死地盯着那嘴巴夸张大笑的稻草人,经不住打击,摇摇晃晃:“稻草人……水露呢?水露呢!”
她癫狂起来,发疯一样追打着看门的小厮,声嘶力竭,大吼大叫:“水露呢?水露在哪儿呢,你们是怎么看门的!”
“李姨娘,你且住手。”
姗姗来迟的孙嬷嬷这才进来,幽幽道:“老夫人刚醒,找你问话。”
“你们都出来,把大娘给看好了,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