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苏清澜满头黑线地冲桐花打了个眼色,桐花只能捏着鼻子跟着蹲过来。
“啊,不要急不要急,也许是姑娘你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好好休息一阵后,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呢?”
苏清澜的劝说让武娇娇十分感动:“三毛,你太好了,谢谢你!”
她转头一把抱住桐花,就埋头呜呜地哭起来。
桐花吃了苍蝇一样,叫苦不迭:“喂,姑娘,你快放手啊……我脖子都快给你勒断了!”
武娇娇不好意思地松手:“对不起呀,请问恩公姓什名谁?”
她严肃起来,双手交叉做了个叉手礼,向桐花深深叩拜:“救命大恩,等到来日真相大白,一定加倍酬谢!”
身上的伤还那么的触目惊心,被草绳勒的深印还挂在她娇嫩的手臂上,但武娇娇却跪得笔直,磕得响亮,如此的郑重,又如此的单纯热烈。
苏清澜渐渐放下对武娇娇的成见,心情放松,表情也自然起来:“姑娘请起,我家公子宅心仁厚,可不是那种挟恩求报的坏人呢。”
武娇娇坚持跪着:“敢问恩公名讳?”
桐花挠头,无助看向苏清澜。
苏清澜想了想,打哈哈道:“我家公子他,他姓姬!”
桐花仰头吐血。
“姬公子。”武娇娇再次转向桐花,向他行礼后才起身。
桐花已经放弃治疗了,额角抽抽,笑如菊花:“别,别客气,你叫我桐花就好。”
“姬公子。”
“叫桐花。”
“姬公子!”
“叫桐花!”
“你俩够了!”苏清澜差点掀桌:“正事还没弄清楚,别在这湖边瞎吵吵……咕!”
肚子发出的响声,直接盖过了她的叫喊。
苏清澜顿时萎了,揉着肚子惨嚎:“牛啊牛,我的牛啊!!”
当天夜里,一处看起来比较宽敞的农舍外。
三只阴影躲在矮垛下,窃窃的私语像极了老鼠在叫。
他们不是干别的,而是正在讨论如何钻狗洞抓鸡这么伟大而严肃的论题。
“桐花,你确定这里有鸡?”
其中吨位最大的阴影,也就是苏清澜小声道:“咱们都跑了好多家了,几乎都没什么余粮,整个村也就这户人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倒数第二大的阴影,也就是桐花同志不服气的反驳:“我说有就一定有!我可是……”
“别说话了,姬公子,有人要出来了。”最小的武娇娇赶紧打住。
可惜还是晚了。
农舍的油灯亮了起来,门板打开的粗糙拉扯声,惊动了窝在草丛里的饿狗,狗竭力地吠叫起来,吼声低浑。
“滚开!”有男人粗鲁的嘶吼,接着是狗凄惨的哀鸣。
“什么情况?”又有女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要你管那么多?快儿点回屋!”
男人极不耐烦。
苏清澜按耐不住好奇,趴在矮垛边上悄悄望过去,就见一又矮又肥壮的农夫,正手持油灯,推搡一个体态极瘦弱的女子。
这女子头发散乱,衣着陈旧乌黑,开裂的脚趾头全都探出草鞋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可女人并非那么懦弱,反身就是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叫骂:“死泼皮,没事就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在搏斗间苏清澜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十分的眼熟!
“苏清鲤!”她失声大叫。
“谁,谁在喊我?”
苏清鲤闻声扭头,恶言粗语。
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她半边脸上如蚯蚓般扭曲麻逆的伤疤,好似夜叉一样让苏清澜心中悸悚。
“扑通。”男人趁苏清鲤分神之际一拳砸碎她的鼻骨,将其打倒在地:“呸!你个睡遍全村的破烂贱货还敢跟老子叫板!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望着男人砂锅般的拳头捣蒜一样捶向苏清鲤,苏清澜的情绪瞬间低落,灰溜溜地背过身:“走了,别在这儿了。”
桐花和武娇娇不明所以,跟着她走出去老远,桐花才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你要走啊,刚刚那情况对我们很有利,只要他们继续打,我使个小法术很快就能把鸡弄到手啊。”
苏清澜摇头,叹息道:“我没想到,苏清鲤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她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罢,她抬头四望,瞥见不远处一座在阴影下格外幽静的山。
“我们进山里找点吃的吧。”
苏清澜主意已定,桐花与武娇娇只好继续跟随。
待三人气喘不行地爬上山腰后,意外地在一个小竹林里发现一座废庙。
“今晚不用睡泥巴地里啰!”
桐花开心不已,竟一人打头冲了进去,把苏清澜和武娇娇晾在外头。
武娇娇担心他,抬脚就要跟进去,却被苏清澜拦下:“你且等着吧,一会儿他就要哭着喊着出来,说里头闹鬼。”
话音刚落,里头便传来桐花失控地尖叫:“有鬼啊!”
武娇娇顿时黑线。
桐花同手同脚地慌张跑出,一见到苏清澜就像小鸡见了老母鸡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扑她怀里,嘤嘤直哭:“澜澜,有鬼啊,好恐怖的女鬼啊!”
苏清澜侧身一闪,桐花直接擦过她摔趴倒地。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苏清澜把脸一沉:“站起来,咱们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桐花偷偷用法术点燃了捡来的树棍,三人借着火光边走边探,渐渐摸索到了庙门附近。
一见这庙门,桐花发了犟脾气,打死也不肯进去。
武娇娇反倒让苏清澜高看一眼,坚定地跟在她身后。
苏清澜壮壮胆,先冲着里头大喝道:“人鬼有别,小鬼快滚!”
随后闭上眼,憋着气一头撞了进去——
“啊呀!”
她一脚踩到什么东西,惨叫着横扑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