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觉得不对劲,手把在门边,向里头喊:“澜澜?澜澜你有没有事?”
正在这时,一团黑影冲刺向他扑来,桐花将火把横在胸前,上下挥舞,夸张大叫:“别过来别过来,诸神请愿,百鬼莫侵!”
“姬公子,是我。”
桐花低头一看,还真是不断喘气的武娇娇。
“三毛不见了!”武娇娇瞪大眼睛,脸色很不好看:“她先我一步进去,不知怎么回事,她大叫后就不见踪影了!”
桐花蹙眉:“我去看看。”
他再也无法畏首畏尾,挺起胸脯,跨步进了这森森破庙。
苏清澜觉得自从自己同穆翊宁换了身体后,这运气就跟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一样,那叫一个江河日下啊。
她现在正坐在一堆半是腐肉、半是骷髅的尸体上,前面是冰冷的石墙,后面是冰冷的石墙,左边右边上边下边都别看了,还是冰冷的石墙!
没错,就在刚刚,她很不幸地一脚踏中机关,然后光荣地掉进一个四面都是墙,底下有蟑螂……啊不,有尸体的陷阱里。
真是X了可爱的汪汪队。
大约是穆翊宁给她的勇气,哪怕都衰到这份上了,苏清澜竟然也不慌,四处敲打一阵,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后,就心安理得地验起尸来。
首先是脸……嗯,基本就剩点骨头了,反正看不出生前长什么样儿,直接过了。
然后是全身。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苏清澜在尸体靠近腰部的地方,找到半块被血迹脏污的玉珏。
可惜没有光,看不出这玉珏是什么图案做的。
苏清澜把玉珏往袖子里一塞,接着往下摸。
可摸到脚踝附近时,她突然停了手,浑身如电击一般狠狠打了个寒战。
这尸体的一双脚踝异常的纤细,很容易就判断出尸体是女性。
而这纤细的脚踝上,正嵌着一对铃铛!
这对铃铛仿佛是从骨肉里长出来似的,环关深可见骨,光是想这人生前走路时步步清摇,声声悦耳的场景,苏清澜就感觉脚踝疼得要爆炸。
而这么变态而无聊的人,她还曾经真遇见过一个。
这人,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周贵妃。
苏清澜脑袋痛极了。
意外出现在湖中差点被溺死的武娇娇,被杀后抛尸破庙的周贵妃,还有明明应该被处决却依旧活着的苏清鲤……
再加上之前王府里和皇宫中诡异的火灾,苏清澜觉得自己坠入可怕的局中局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冲着自己和穆翊宁两个人,简直防不胜防,更可怕的是原本以为是幕后黑手的张家显然不过是替死鬼罢了,幕后黑手尚在迷雾之中,根本没有现身!
唉,还是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苏清澜再次趴下来,手指一点点的在墙上挤、按、抠、抓,绝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直到她不知按中了哪一块砖,就听得黑暗中“咔”得
嗡响,墙壁从左至右裂开了,一线明亮的光透了进来。
苏清澜马上手扒着墙壁两边掰,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墙动半分。
她只好弓身趴着去瞄,结果这缝隙那头,竟然是一条两侧装着铜兽头长明灯的暗道!
这破庙果然有古怪!
苏清澜正陷入沉思,头顶的墙壁却被暴力捶击,“咣咣”大响。
不一会儿,被捶开一个洞口的上方,探进桐花的脑袋:“澜澜,我拉你上来!”
苏清澜伸出双臂,桐花用力地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高马大的她拉上来。
桐花跌坐在地上,汗流浃背,正欲开口挖苦打趣苏清澜,结果见她二话没说,又从洞口跳了下去!
“我擦!你脑子进水了不是,你又下去干嘛!”桐花怄得要命,朝洞口大骂。
“快闪开,我把尸体扔上去。”
“尸……尸体?!”
随着桐花和武娇娇异口同声的尖叫,那具惊悚的尸体突然冒出个骷髅头,正好对上了桐花低垂的脑袋,他俩就这样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贴得紧密。
桐花两只眼珠对成了斗鸡,直挺挺地倒地晕厥。
武娇娇倒提着两只脚踝,把他扔到一边,帮着苏清澜把尸体拖了上来,毫不费劲。
苏清澜撑着地跳上来后,颇感意外地对她道:“看不出你人小小一只,力气倒很大嘛。”
武娇娇羞赧挠头:“是的吧,我就觉得干什么都很轻松,不怎么费劲,所以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我干,我不怕苦的,你们可别丢下我啊。”
她大大的圆眼睛里自然流露出的焦虑和怯懦,让苏清澜心中感概不已。
是啊,一个千金公主,天之贵女被谋害于荒郊,不但记忆全失身无分文,还落到向两个陌生人卖力气祈求不被抛弃的可怜境地,真是让苏清澜越想越觉得心疼。
“放心吧,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苏清澜心头发热,冲动地向武娇娇打包票。
武娇娇喜不自禁,落泪向苏清澜拼命点头鞠躬。
苏清澜从尸体上撕下一片衣料,藏在袖口后走到桐花身边,用力踹他,不耐道:“你个大男人胆子比小姑娘还小,赶紧起来别装死了。”
桐花翻了个身,泪如瀑布:“不要啊不要啊,我最怕骷髅头尸体什么的了,我才不要帮你把尸体拉上来,哼!”
他傲娇了半天,发现周边冷冷清清,半点儿动静也没了。
一丝不安袭来,桐花迅速坐起,结果除了那尸体还在外,苏清澜和武娇娇都不见了踪影!
桐花顾不得害怕了,逃命似的朝外跑:“等等,等等我啊……”
半夜,子时。
穆翊宁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因不熟悉莲奴,加上怕被她看出破绽,穆翊宁找了个借口将她赶到别的院子睡觉,整个寝房就他一个人。
今天他确实是头脑发热,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把苏清澜赶走,等到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过份了。
苏清澜的真心实意他一直都懂,自然也清楚她虽马虎随性,但为人赤诚,不会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
可那来历古怪的红发男子,究竟与她是个什么关系?
脑海里一会儿是他与她柔情蜜意的美好图画,一会儿又是那红发男子满是微笑的脸孔,穆翊宁心头钝钝抽痛,实在受不住额头酸胀痛楚的侵袭,沉沉闭眼睡去。
下一刻,一支竹头尖尖的迷筒穿过窗纸,无声无息地捅了进来,随即吹出一阵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