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一口气跑出了几公里,直到快跑断了气,直到她看见苏府那截雪白的后墙,这才坐倒在地,晕晕乎乎地抬头望天。
妈妈呀,随便乱走也能碰上杀人狂魔,这个古代世界真的太恐怖了,求抱走,求解脱!
她捏了把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一条通体紫金的手串,模样还挺别扭的……
啥?!穆翊宁那个大魔王的手串?
苏清澜瞬间腰不酸腿不疼跳楼的劲儿也恢复了,一下子蹦得老高,跟火烧屁股一样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穆翊宁发现他的手串不见了,又派人过来抓她怎么办?
苏清澜赶紧把手串举起,想要扔出去,可眼珠转了转,又慢慢缩回了手。
短暂的冷静后,苏清澜再次呼唤系统:鸡崽儿,死了没?没死赶紧起来干活!
她一连呼喊了好几遍,直到眼睛都快喷火了,系统那令人尿意澎湃的声音,才不急不慢地响起:“嘀嘀,中午好,宿主你吃饭了没……”
“吃你个大头鬼啊!”苏清澜忍不住咆哮:“赶紧的,让我换回原来的衣服回家去!”
“善意值清零,恕我无法办到。”
法克!跟我来这套!
苏清澜早在与死鸡崽儿的斗智斗勇中摸清了套路,马上拉着脸威胁道:“你行你牛匹,你有本事就换宿主啊,老娘我正好不想干了。”
“我数三下,你要不帮我进府,我就一头撞死在墙头,让你去阴曹地府赚那狗屁的善意值。”
说完,苏清澜一撩袍角,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系统发出凄惨的鸡叫,不甘不愿地指挥苏清澜钻狗洞进了府。
可苏清澜沾满茅草泥巴的脑袋,刚从墙那头冒出,瞬间就被一圈棍棒铁叉给围住了。
苏清澜菊花一紧,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就见一张圆若银盘的大脸贱兮兮地凑过来,嬉皮笑脸道:“哟,这不是我那好姐姐苏大娘吗,今儿怎么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呵,就你嘴巴多!
苏清澜一脸冷漠地把周边的尖刺挥开,从狗洞爬出来后拍拍袖子,满脸嫌弃:“啧,苏三胖,娘前脚才罚你抄经跪祠堂,后脚你就大摇大摆地出来招摇,你是活腻歪了不是?”
苏三娘肥脸抽了抽,悻悻地命人往后退。
苏三娘苏清媛,苏清澜她老爹的第三个女儿,乃是苏熣之的继室小郑氏所生的嫡女,也是她祖母大郑氏的宝贝心头肉。
打小就是风风火火的男孩性格,总是穿着圆领胡服做翩翩少年样,长着一副圆圆润润极好生养的大脸,除了皮肤黑和时不时地犯二,也没啥好吐槽的点。
但苏清澜就是没给她好脸色。
无他,前些日子德王莫名其妙地进府贺寿,就是她不由分说把自己推进那德王出恭的耳房里的。
苏清媛勾住苏清澜的脖子,痞痞地说:“还记恨妹妹当初干的糊涂事啊?”
“滚粗。”苏清澜一胳膊甩开了她的手,黑着脸道:“我让你带我去找人,你干嘛推我进耳房。”
“是是是,是妹妹不是。”苏清媛朝苏清澜嬉皮笑脸地拱手道歉,头上的蜀锦幞头带子晃了又晃:“呐,为了向姐姐你赔罪,我可是帮你把人给找到了……”
“媛儿!”
苏清媛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苏清澜和苏清媛同时脸色一变,回头就见她俩的老爹苏熣之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墙角边。
与此同时,苏家庶出的二姑娘苏清鲤,也低头跟着走了过来。
苏清媛一看这阵仗,顿时气得跳脚,指着苏清鲤大骂道:“你个小娘生的贱种,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告状!”
“来人,快把这小贱种打死了帐!”
苏清鲤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苏清澜和苏清媛不断磕头。
“哼,老夫看谁敢动鲤儿!”
苏熣之把肥大的肚子往外顶了顶,围拢来的小厮奴婢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爹,你就只知道护着这偷告精,小贱人!”苏清媛跺了跺脚,急怨交加,冲动地对着苏熣之大喊。
苏熣之怒瞪了女儿一眼,一只手便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推她倒地:“还不快滚!”
“来人,把三娘锁进祠堂里,她抄不完经,就不许她出来!”
还是正主的话好使。
苏老胖子一出手,任她苏清媛呼喊骂娘,也很快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奴婢给蛮横地拖走了。
此时的苏清澜,真想代替苏清媛被拖走——她不想和这个不分嫡庶偏心护短的胖老爹待在一起,哪怕是一秒钟也不想!
可她注定要独自面对苏老胖子的炮火了。
“堂堂的丞相嫡女,做人做事竟如此没有分寸,无礼无德,瞧瞧你现在这副狗吃屎的模样,又偷跑出去,真是无法无天!”
苏熣之指着苏清澜的鼻子骂开来:“老夫自问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畜!”
如同演戏一样,苏清鲤这时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皱起远山黛眉,哭得好不可怜:“姐姐,你就跪下来向爹爹认错吧。”
见苏清澜只是冷脸不说话,苏清鲤暗自咬牙,跪行几步,扯扯苏清澜的袍角:“姐姐,身为子女惹父母大怒乃是不孝重罪,姐姐你还是赶紧跪下来认错吧……”
“别扯,脏。”
苏清澜这次终于给了苏清鲤一个正眼,笑眯眯地把袍子从她手里猛力一扯:“我嫌你手脏。”
“你!”苏清鲤再也绷不住脸,恶嫌地剜了苏清澜一眼。
苏清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突然一脚猛踹向苏清鲤。
苏清鲤避之不及,正中小腹,惨叫着倒地不起。
“你,你还敢当着老夫的面出手伤人,你个混账东西!”
苏熣之大怒,扬起巴掌就要打在苏清澜的脸上。
可那巴掌在距离她的脸只有短短数厘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串紫金色的菩提手串被苏清澜捏在指头间,来回地晃荡。
苏熣之盯着这手串都快成斗鸡眼了,嘴巴也张成了“O”字。
“爹,知道这手串是谁的吧?”
“知……知道。”
“那我劝爹动手前,还是把利害关系想清楚吧。”
嚣张地放完话,苏清澜把手串一收,大摇大摆地绕过苏熣之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