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铁爪手触电般缩了回去,黑影迅速变小,消失无踪。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苏清澜迷糊睁眼,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水,迷瞪着眼睛望向四周。
直到小腹传来一阵绞痛,苏清澜才一拍水面,郁闷地自言自语:“肚子饿死了,还得先去应付那老太婆,真是苦逼啊。”
起身擦干水,由丫鬟换上藕荷色的襦裙、储红的半臂以及深绿的披,接着又被强行按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对镜贴花钿。
苏清澜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任由丫鬟们兴致勃勃地边动手,边讨论:
“这个这个,用玉花树插侧鬓,配大娘好看一脸……”
“口胡,给大娘梳的百合髻,插什么花树,把玉梳子拿来。”
“滚粗,梳子多单调,还是得上簪子……”
“你们够了!”苏清澜忍不住掀桌骂人:“我这是去老夫人那儿负荆请罪,哪里还要搞这搞那儿的,直接随我杀去彭寿院!”
说完,苏清澜一撩长发,冲出了房门。
紧赶慢赶,她靠着自己那并不靠谱的记忆,在绕了几个圈后总算在酉时前赶到彭寿院。
得了嬷嬷的接引,苏清澜缩着脖子迈步进了院门。
这个彭寿院本是苏家最大最华丽的院子,里头金银交错、珠光宝气,紫檀为梁茵犀为柱,遍地都是闪瞎人眼的金箔玉碎,可不是她那狗窝一般的杏春院能比的。
可苏清澜就是不喜欢这彭寿院,总觉得阴森森的,闹鬼一样令她寒战。
“大娘子,进屋吧,”嬷嬷停下脚步,眼皮朝天,鼻孔出气:“老夫人可等你半天了。”
瞧,在苏府里一个腰比水桶还粗的老麻子嬷嬷,都能上赶着踩自己一脚,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鸡崽儿,快给我开广角读心镜,让我看看这死麻子做过什么亏心事。”
“宿主,你的善意值……”
“嗯哼!”
“滴滴,马上开启广角读心镜,倒计时三,二,一……”
几秒后,苏清澜飞快眨了眨眼。
她抬起头,径直绕过麻子嬷嬷往前头走,边走边傻乎乎地看着她,天真不已:“嬷嬷,你肩头上趴着的黑头发姑娘,长得好漂亮啊。”
嬷嬷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大娘子,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呀,你好你好。”苏清澜笑得更加毛骨悚然,伸手探向嬷嬷空荡荡的肩头,虚握了握:“我是府里的大姑娘,你是谁啊?”
“哦,原来你叫芙蕖啊。”
嬷嬷彻底崩溃了。
一听到“芙蕖”这个名字,麻子嬷嬷害怕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抽着抽着就倒地不起。
嘁,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上身啊,死麻婆。
苏清澜翻了翻白眼,推门而入。
一进门,她就被满屋子的灿烂光芒给亮瞎眼。
不是被那随处可见的金砖金壁,而是被对面那一排穿金戴银的“圣诞树”给亮瞎的。
苏清澜嘴角抽抽,仔细看过去,除了上首那个把红胭脂抹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的老太郑氏外,她的嫡母小郑氏、二房大夫人崔氏以及她的几个姐妹全都来了。
老太郑氏今年快六十,脸上的褶子皮卷吧卷吧都能包饺子了,可惜人老心不老,一屋子的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就她一个人穿着一件粉嘟嘟的敞怀长襦裙,头上还梳着高高薄薄的飞仙髻,上头还插着五颜六色的蝴蝶琉璃簪子……
今儿回去非得洗十遍眼睛才能睡觉啊!
苏清澜的内心泪流成河,面上却极为老实木讷,踏着小碎步平举着小臂走去,走到郑氏脚边才咬牙跪地:“不孝孙女澜儿,向祖母老大人请安。”
气氛有些僵硬。
她说完后跪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郑氏发话。
倒是一边二房的堂妹,苏四姑娘苏清福轻声嗤笑,那细细的笑声打破了满堂的沉寂,特别突兀。
郑氏再也装不了瞎,但也不愿轻饶苏清澜,拉长了脸开始训斥:“大娘子你自小失恃,老身怜惜你幼小不易,亲自派人照料你的饮食起居,自问十八年来从未不尽心过,可你屡屡做出败坏家门的丑事,惹得朝廷内外坊间方圆尽是闲言秽语,真是气死我也!”
一通劈头盖脸的骂后,郑氏又捏着水红色的丝帕,哭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天也,我一辈子做人坦坦荡荡,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孽畜在家啊……”
还没哭第二声,一帮子女人便争先恐后地凑过去安慰老太太:“娘,别气别气,还有我们呢。”
“是啊,还有孙女呢,您别和这样的小贱人计较太多,身体要紧。”
这些人毫无顾忌,冲过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推了苏清澜一把,害得她差点脸着地摔倒。
干,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凯蒂小喵喵啊!
苏清澜来了脾气,趁着局势一片混乱之时悄悄爬到苏清福脚边,双手用力一掰她的脚踝——
“啊呀!”
苏清福惊呼着,脸直直朝着郑氏的脸砸了下去。
郑氏身边全挤满了人,想跑都没办法挪脚。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清福向自己当头砸来,惨叫的声音犹如一万只老鼠在垂死尖叫。
鼻口满血的苏清福很快被一群嬷嬷婆子给拖走了,等着她的除了三天三夜的祠堂个人豪华游外,还有十万字以上的佛经读后感大作文。
至于她娘崔氏,老太太倒给了几分面子,没往死里整。
除了喷得崔氏一头一脸的口水外,老婆子手指颤了颤,又塞给二房几个波涛汹涌、青春水灵的丫鬟,美其名曰:“帮崔氏排忧解难,好让她安心颐养天年。”
呸,该颐养天年的明明是郑氏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婆子!
崔氏都气扭曲了,帕子也当场撕烂,可终究没法反抗婆婆的欺压,只得哭丧着脸,领着昂首挺胸的一众美貌丫鬟逃出了彭寿院。
哼,还敢跟我斗?
郑氏摸摸发鬓,突然把阴沉的目光对准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清澜。
“既然大娘累教不改,那老身我也没得办法了。”郑氏拖长了尾音哼哼:“来人,把家法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