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走吗？不坐一会吗？”
人家来了一趟，没找着女儿，还给买了五个大烧饼。田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说了这句话，屋里突然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田婶不由抚了一下蓬乱的头发，
“不好意思。我得进屋先看看孩子。”
孩子？
天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正在啼哭的孩子应该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爸妈出了车祸住院，姥爷说了两孩子在田婶家。血浓于水，一听到弟妹的哭声，天衣的心不由就疼了一下。
“死丫头我让你和圆圆两人看着孩子。你们倒好，为了争件衣裳打成那样。把孩子丢给小五。小五能行吗？”
屋里传来田婶的责骂声。
“跟我来。我不让你说话你别说话。”
天衣看了卫东青一眼，进了屋。
屋里有些暗，到处堆满了破烂的东西。田婶家孩子多经济紧张。田婶又有病干不了重活。经常转悠着到附近捡一些破烂。时间长了，都堆积在屋里。原先大闺女田拉拉在家里，把两间屋都收拾地干净，垃圾都和煤球堆在一起。田拉拉一走，田婶图方便，就把捡来的一些旧衣裳、废旧报纸书等随手放屋里了。再加上孩子们乱，整个屋子简直就像战场一样混乱。
天衣一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靠东墙的那张大床上，凌乱的被褥上并排躺着两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旁边坐着两小孩子。一个女孩子大约十岁左右，天衣一眼认出来，是田家的五闺女田小五。这孩子瘦，巴掌大的一张脸就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小五正像一个小妈妈一样轻拍着啼哭的婴儿。旁边坐着的胖胖的小男孩子，大约有六七岁，就是田家宝贝蛋田六六了。田六六正坐在被褥上啃着一个带芝麻的麻花。他身边放着一个小碟子上面还有两三根同样的麻花。田叔田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家里再穷，每天一个鸡蛋，麻花瓜子这样的零食都是要有一些的。这都是专门给六六准备的。小五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哎哟，看看多可怜。你爸妈出事了。你哭吧。可怜的，以后没奶吃了。想哭就哭吧。”
田婶心眼软，抱起啼哭的婴儿，拍几下眼圈就红了。
“漂亮姐姐，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地址。”
田想想一说话，田婶才注意到天衣居然跟着进屋了。赶紧抱着婴儿堆着一脸笑对天衣说，
“不好意思，屋里太乱太脏了。你别嫌弃，坐。”
田婶随手一扒拉，在床上扒拉出一个空位来，热情地招呼天衣坐。
“给你。”
天衣的一颗心全在孩子身上，也没在意田婶屋里的脏乱。她伸出手。
田婶迟疑了一下，
“你看看，孩子太小了。别尿你身上。”
话虽然这样说，还是把孩子递给了天衣。孩子一到天衣手上就不哭了，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天衣笑了，咿呀着想要说什么。
“你看看这孩子和你多投缘，你一抱她就不哭了。你都不知道，自从她爸妈出事后，这两小家伙天天哭。哭得我病都快犯了。”
一提起邻居陆显宏夫妻出车祸，一对双胞胎放她家的事，田婶就唠叨上了。
家里孩子已经够多得了，她身体又不好，根本带不了这两孩子。更何况这两孩子原先是吃奶的。现在冷不丁一断奶，天天闹腾，哭啊。田婶就照着自己原先养孩子的法子，做鸡蛋膏子，米糊糊给这两孩子吃。可这两孩子不像她家孩子，胃口娇惯，吃啥吐啥，眼看着两天就变蔫吧了。她真是愁死了。田婶嘴上没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全然忘了天衣只是她闺女的朋友，和邻居夫妻又不认识。
这是妹妹陆天雨。
天衣抱着婴儿，看着熟悉的眉目。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不管怎么转变时空，亲情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虽然两小婴儿长得非常像，天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抱在手上的这个是妹妹陆天雨。
妹妹陆天雨和弟弟陆天华虽然打小长相就非常像，但妹妹是双眼皮，睫毛特别长，一睁开眼睛看人雾蒙蒙的。弟弟是单眼皮，看人眼神特别亮。
“去买一桶奶粉给她吃。”
话一说出来，天衣看着田婶惊讶地目光，马上明白过来，她说错话了。八十年代这个时候奶粉还没有那么普遍。婴儿吃的那是一种叫麦乳精的东西。
“我是说麦乳精。就是像奶水晒干变成粉的那种东西。”
这种极品解释，天衣自己听了都觉得好尴尬。
“你说的那种东西我也知道。原先我生小五的时候没奶水。孩子爸就到供销社问过。那东西太贵了。不如吃鸡蛋喝米糊糊呢。”
田婶不以为然的态度，天衣当然能理解。八十年代，哪家生的孩子都不少。麦乳精却是很金贵的东西，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给孩子吃的。
“妈，陆叔家的孩子比我们金贵。她们还太小，光吃鸡蛋和米糊糊咋行。你还是得和爸商量一下，先给买一桶那个什么麦乳精。等陆叔和陆婶出院了，以后会还给我们的。”
田想想就是个小大人，什么事一听在心里就能盘算出得失来。
“你这孩子，大人说话没小孩子什么事。烧饼都塞不住你的嘴。”
田婶瞪了田想想一眼。五个烧饼，此时三个孩子一人一个，抱着啃得正欢。还剩下两个。田婶想着二闺女还没回来，四闺女跑出去了，还有男人。剩下两烧饼，咋能让那爷三个都吃上。还有田想想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剩下的两烧饼还在她手上，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强要过来。别等再过些时候，这丫头都吃完了。
再说了，田想想说的买麦乳精的事，她又不是没提过。对男人提过，男人不愿意。男人说上次家里出事，他们家借了陆家三百块钱。现在陆家出事了，她们又没钱还，让人知道了脸都没地方搁。如果要买了麦乳精给孩子吃，人家就会说，有钱买麦乳精，咋能没钱还给人家。分明是想赖账呢。
唉，吐沫星子淹死人。
男人啥事都考虑地周到，田婶啥事都信男人的，听男人的。
弟妹真是可怜，天衣皱眉想着心事。姥爷要是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乡下，根本无法养活这一大家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受苦呢。
“我们回去了。”
天衣把天雨递给田婶。
她决定了，天一黑立马去省城。现在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回医院照刚才想的法子说服姥爷，让姥爷回陆家庄把家里安排一下，把姥姥接来。她还得回卫家庄把三个孩子接来，把家里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要带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东西去省城。这种搬家式的去省城。得找一辆卡车最好。
“给，漂亮姐姐，这是我姐姐的信。”
田想想递一个信封给天衣。天衣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上面的地址是省城正阳路22号。
天衣拉着卫东青从大院里出来，
“卫东青，这离省城有多远，开车多久能到。”
“我带着你去，你想多快就能多快。”
唉，天衣的小脸垮下来。她当然知道卫东青带着她能很快就到省城。可是，她要带着这么多人，还想带着东西去。因为带这么多人去省城，在那里花销会很大的。自然是能带多少东西，就尽量多带些了。
“我是说开车去省城，要多长时间？”
“六七个小时。”
这么久啊？
天衣皱眉，她往哪借辆卡车呢？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玉芬的对象应该有办法找到卡车。
可是，借着卡车还得再找个司机，先回乡下接了姥姥和孩子，带了东西再折回来。
“卫炎会开车。”
脑海里突然传出小白的声音。
“如果你想更省事一些，连车也不要借了。你把主子放空间来。借助主子的力量空间妖力大增，你要带多少人和东西都行。转眼就能到省城。岂不是更省事。”
小白的这个建议当然好。如果是放在以前，天衣一定会夸小白聪明。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带的不是物，而是许多人啊。让爸妈和姥爷他们都进她的空间，一转眼就她就把这些人全带省城去了。还不把这些人吓死啊。
再说了，要是直接用空间。她和孩子们突然消失。卫家庄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啊。还有奶奶她们一定会担心死的。
天衣只顾着想这些心事，进了医院还心神恍惚着。卫炎叫她都没听见。
“嫂子。”
卫炎一直跑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抬头。
“卫炎，我有事和你商量。”
天衣也不管站在她身边的卫东青什么表情，直接拉过卫炎，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卫炎。
“这事好办。嫂子。”
卫炎一听，一拍大腿，他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
小事一件啊。
王院长正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和主子套近乎呢？只要他去开口向王院长说。王院长立马会派医生和病者及家属交涉。医院还会一辆救护车护送病人直接去省城。至于要借一辆大卡车去省城，更是小意思了。医院后勤保障处有几辆运货大卡车呢？他去借一辆就是。他会开车。把主子和嫂子送到省城。他再以主子的名义给省立医院说一下，给县医院下放一批医疗器械。直接让人把车拉上器械开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