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细碎，满满一世界的温暖。
超市里各样的货物摆放整齐，人来人往一派热闹。尤其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区。更是人潮涌动，挤得厉害。这是开业酬宾第二天，依然是全场半价。但八十年代人们生活水平不高。省城普通人家，多半是爸爸上班一个月赚个三四十块钱。妈妈在家收拾家务生育儿女。毕竟那是一个人多力量大，多子多福的时代。又不计划生育。哪家都生有四五个孩子。所以百货即使是半价，大家也只是买一些必需品。并不会把钱真花在那上面。倒是瓜果蔬菜，尤其是蔬菜。是家家天天都要吃的。半价自然是最有吸引力的。所以大家都涌到蔬菜区，那些过日子一向精打细算习惯了的主妇们，站在蔬菜区前，一样样地看着，一样样地算着，哪样更合算，就买哪样。就连瓜果也买的不多。毕竟八十年代，普通人家的消费理念里，水果还属于奢侈品。只有过年过节，走亲戚串朋友才会买一些。
除了蔬菜区前人多，还有一个地方人也挤得厉害。
那就是肉柜前。肉柜里摆放着一些猪肉，半价的猪肉那可真是少有。平时孩子们都馋得厉害。过年过节买些猪肉，垛了包饺子吃。有客人来也会买些菜，炒菜端上桌让客人吃。孩子们是不能上桌的，只能躲在厨房里眼巴巴望着。什么时候等客人吃过了，走了。剩下的菜端到厨房，孩子们才一涌而上，家里孩子多的，也有孩子抢不到肉吃，哭地那个惨啊。
超市居然有半价猪肉卖，这消息很快就吸引来了更多的女人们。大家挤在肉柜前。卫树生一边割肉一边嚷着，让人们别挤，排队，一个个来。
“天衣，你看这蔬菜和肉是销得最快的。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把这个区再扩大一些。”
瞎婆走到补货区门口。那里有个小仓库。天衣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今天一大清早，卫炎就拉了蔬菜来店里补货。天衣坐车跟着来店里了。瞎婆一看这蔬菜品相，就知道了这瓜果蔬菜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货的事不愁了。可她一看天衣的脸色，心里又担忧上了。
天衣昨天走的时候，身体就不好。
今天一大早地，年轻轻的，就一脸苍白欲死的样子。
瞎婆说店里的事有人管着，让天衣回去休息吧。天衣不肯，非要坐在这里呆着。看那神情，又像失了魂一样。瞎婆也就没敢再多说什么，想着让天衣在店里坐一会也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看着，可能比她自已在屋里休息还要好一些。
“天衣，这肉可真够新鲜的。”
瞎婆知道这肉是天衣以前买的，放在空间里的。她只是没有想到，隔着这么长时间，现在拿出来卖，居然像刚杀的猪肉一样新鲜。天衣的空间真是够神奇的。
瞎婆操心着天衣，她走过来也不真是想说猪肉的事。只是没话找话说。不想让天衣一直自已坐在这里，像失了魂一样。瞎婆一看天衣这神情，就知道天衣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可是，天衣不说，她也不想去问。她要等着，等天衣主动对她说。要是真能让她知道的事，天衣早晚会告诉她。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她也不想让天衣说。
“嗯，啊？”
天衣无意识地嗯一声，突然又像清醒了一样，啊一声抬起头。
“你要是太难过，就别忍着。想哭就哭吧。”
这个小仓库间不大，但由货物挡着。如果进去，把小门一关，外面人也是看不到的。瞎婆看天衣的样子，一定是憋着大事。
“我——”
天衣抬头，望着姥姥慈祥的脸。闻着姥姥身上独有的味道。真的，这时候，她真得觉得姥姥身边是她最安心的地方了。
虽然姥姥不能帮她和卫东青做什么。
但是姥姥可以听她的倾诉。听她说出那些委屈和伤心。
姥姥经历了那么多，姥姥也是有穿越经历的人。姥姥也知道卫东青和青鸟不是人的事。这一刻，她真想伸出手，紧紧抱住姥姥，痛快地大哭一场。
是的，好好哭一场。然后好好睡一觉。
一切的事情，等到她休息好了，再去处理。
相信，一切等到了明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都会有新的转机，新的开始。
不管怎么样，也比今天这样束手无策好，不是吗？
天衣刚想说，姥姥都听你的，请你送我回家。她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超市的大门涌进来一群人。有十几个人，全是壮实的青年。穿着流气，人人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旁若无人的，大刺刺走进来。
显然，这些人还挺有名的。超市里的有些客人，一抬头看到这些人，怔了一下，然后纷纷放下东西，赶紧走了出去。剩下的一些客人，即使不认识这些年轻人。可看到别人都放下东西放开了，再看看这些年轻人脸上蛮横的神色。犹豫着，虽然没有走，也赶紧离这些年轻人远一些。
“这天底下买的从来都没有卖的精。哪有不赚钱就开店的道理。”
年轻人中一个为首的黑脸青年一张嘴，这调调就摆出来了。
“这么便宜的东西，能吃吗？来路不正吧。”
另一个麻脸青年随手拿起一个蕃茄，咬一口。噗，吐到地上，
“难吃，是不是打了药啊。你看看这蕃茄比大姑娘还俊。连个疤瘌虫眼都没有。你们谁见过长这样的蕃茄？”
“可不是吗？看看吧，还有这枣子，苹果。咦，这不是杏吗？这根本都不是一个季节产的东西，全都能在一个柜台里面卖。这样的东西能吃吗？”
这些个青年一吵嚷。引得旁边那些没离开的客人伸头看。
原先大家都只是觉得这超市里的果瓜蔬菜比起供销社里的，品相好，又价格便宜。谁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被这些青年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对啊。
不但瓜果，你看看这些蔬菜。
青辣椒、豆角在一起卖倒也罢了。这辣椒、青椒、彩椒、洋葱、花椰菜、甜豆、豌豆、芹菜、莴苣、荠菜、油菜等。这么多菜都在一起卖。根本不是一个季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