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一直处在混沌当中，但一直感觉到我与一匹狼同行，我们一起捕食，也一起被人捕食。”
小白回忆着，那些血腥的过往，让她此时回忆起来，依然有些战栗。
狼狐同行，一起捕食，也一起被人捕食。
小白的话，突然引起天衣的回忆。
在她的脑海里，她也曾突然记起那些恐怖的画面。
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那个狼一样的动物，那个闪电一般的动物，被群狼撕碎，啃成累累白骨，然后又一点点聚齐重生。
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为，她终于发现，她记忆里的，她以为那是梦境中的，那只大狗一样的狼，好熟悉。
青色的皮毛，狼样的身体，还有那一双犀利的利眸，眼角一抹腥红。
九狼！
“卫炎，你说你陪了他三千年？”
天衣的声音都颤抖了。
在她的梦境里，她看着九狼经历着动物世界的残酷生死追逐，自然界的生死病死。一次次在她面前死去，一次次在她面前重生。
“嗯。”
卫炎停住了车，往事不堪回首，他也怕，怕那些过往。
“小白，那不是你。那是你的感应。陪着主子的是我。”
后背一阵阵发冷，卫炎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千年山行，生死瞬间；日升月落，只为等着你来。”
卫炎的声音绝望而悲伤。
那些岁月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在他面前被嘶咬，死去，然后再生。而他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主子，陪着主子。因为他虽然只能是一只红狐，但他不会死。当然他是文修，他也救不了主子。那是主子的命，也是上天的惩罚。
卫东青，因为用自己的金丹救了她这个该死的人。所以上天震怒，贬他下界，当了一千年的畜生，在山中经历日 月寒暑，生老病死。
这样的情，她该用什么来还？
原来她也怀疑过，她也问过小白。也觉得九狼就是卫东青。可是，那时她还没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三千年前的谜团，原来只是出现一个个线索。她要再深入查找，就什么都找不到了。直到现在，她才把这所有的都连在一起，连成那个被她遗忘了三千年的凄美过往。
就这样，想当初，她居然还对卫东青说什么，我不知道记在你们妖的眼里是什么，在我们人看来，记忆是一个人的过往，一个人的来时路，没有记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而且还对卫东青残忍地说什么，我对你没有记忆，没有爱。
而卫东青呢？
他只会对她说，你要永远在我身边，你不许看别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
那时她听了，觉得这男人真搞笑，真傻。
她一个没有心的人，她一个来这个世界只为了报仇，只为了找儿子的人，怎么可能和人谈恋爱。更不可能和一个妖谈恋爱。
现在想来，
她真得是，很欺负人家卫东青是个妖。
她真是疯了，不是吗？
“后来呢？”
她不敢问，又不能不问。
“一千年，主子只能以本尊存在，没有任何灵力，也没有任何记忆。独行山中，经历风雨，茹毛饮血。”
卫炎苦笑一声，
“二千年，恢复本尊记，经历天雷劫，修仙修佛修鬼，历经三界，遍寻四海，只为寻找本真。”
“再后来呢？”
“三千年，借用人间宿主身体，本尊融入，化为人形。每到月圆之夜，经历天雷劫，等待飞升回归的那一天。”说到这里，卫炎深深看了天衣一眼，
“三千年只剩下三年了，却——”
卫炎没有把话说完，天衣知道，卫炎下面的话是，却不想又遇见了你。这真不知是天恩，还是孽缘？
——场景转换——
金家，雨停了，窗外雨水从绿绿的枫树叶子上一滴滴滑落。
坐在轮椅上，金恩可看得出神。
门轻轻被敲响。
“进来。”
“姐姐，是我。”
思雨一脸谦和地微笑，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我给姐姐送些水果来。姐姐在这屋里一个人坐着，觉不觉得闷。雨停了，我推姐姐到院里走走吧？”
“我让你办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金恩可猛地抬头，两道犀利的目光直逼思雨。
该死的金西城，全然不顾她多年守护的忠心，居然对她下手这么重。断了她的双腿。金西城出手断的双腿，永远也不会长好。这也就意味着，她永生不生，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金西城的想法，她当然明白，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作为臣子，永远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不听话的狗，不杀还留她一命，就是最大的恩威了。
“姐姐交待的事情，我自然尽力在办。只是陆天衣身边人多，不好贸然下手。”
“你不会想着我腿断了，出不去，所以就阳奉阴违吧？”
金恩可突然一翻手，一朵小小的金花瞬间打进了思雨的身上。一翻手，金花又吸了回去收进袋中。
“我在你身上做了个小记号，如果你不听话。我保证你会死得比陆天衣难看。”
金思雨脸上表情依然不变，还是淡淡地笑着，
“姐姐的手段，思雨当然是知道的。思雨哪敢不听姐姐的话。刚才我和陆细细去看了陆天衣，顺手给她送了一碟子菊花糕。”
“你在里面下了毒？”
金恩可皱眉，
“你个蠢东西，卫东青在她身边，她岂能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毒死的？”
思雨这个臭丫头，平时虽然胆小怕事，可是看起来也挺细心机灵的。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卫东青和卫炎是什么样的人，普通的一点毒药，说不定还不能等到毒发，就会被看出来解决了。而且还暴露了自己。如果顺着思雨这么条，很容易就能追查到她这里。
金西城刚惩罚过她，她就又对陆天衣出手。思雨这丫头哪是害陆天衣，分明是害她。
金恩可思索着，她现在要不要直接弄哑了思雨，断了线索。
“我怎么会给她下毒呢？那也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只是给她送了菊花糕罢了。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做菊花糕，青鸟非常吃的。我拿些菊花糕去送给青鸟和陆天衣吃，是很正常的事。何况田拉拉今天也去了。她和陆天衣是同学，陆天衣一定会和她一起吃菊花糕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恩可觉得自己也挺聪明的，可听了半天，她还是没弄明白思雨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说了半天菊花糕的事，并没有说怎么害陆天衣啊。
“我在菊花糕里放了一些佐料，当然只吃菊花糕是不会有事的。恰好我还送了陆天衣一样东西。”
“香囊？”
金恩可这才想到，思雨这丫头好像最擅长地就是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做菊花糕煲汤，第二件事就是绣各种各样的香囊。难道她在香囊里做了手脚。
“姐姐很聪明，思雨做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的眼光。我的确是在香囊的香料里加了点什么。你放心，我亲眼看到她把香囊挂在了床帐上。挂一会倒没什么，只要超过四十八小时，就是神经也难救的。”
这个丫头，在谈笑间就给人下了毒。说起毒死人的事来，那表情还是淡淡的。连笑容都没有变。金恩可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真是那个众人眼里胆小怕事，善良得连个蚂蚁也不敢踩死的金思雨吗？
“你敢给人下毒，你敢杀人？这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金恩可冷哼，她才不管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绝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个普通的凡人丫头，就是再狡猾一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姐姐说笑了，思雨一向胆小。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听了姐姐的吩咐，不做不行。我可没有胆子杀人。”
“那你下毒做什么，难不成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不成？”
金恩可嘲笑。
“我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她毁容。只要过了四十八小时，她就会嘴歪眼斜，就像中风的症状。姐姐，你想啊，陆天衣要是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卫医生怎么可能再喜欢她。卫医生不喜欢她了，和她离了婚。姐姐不就可以带着青鸟嫁给卫医生，一家三口团聚了吗？”
自以为是的臭丫头！
肤浅至极的丑丫头！
金恩可气怒，轮椅前滑，一瞬间用一只手扣住了金思雨的肩膀，
“你这个死丫头。你懂什么？你敢坏了我的大事。”
啪，
一记响亮的耳朵打在了金思雨的脸上。
金思雨瘦小的身体摔倒在地上。不敢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脸，扬起脸委屈地看着金恩可，
“姐姐为什么打我，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姐姐的目标不是嫁给卫医生，一家团圆吗？只要赶走陆天衣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姐姐。”
哼，
金恩可真气不得立马杀了这个丫头。可是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不方便出去。有许多事，还得指使这丫头去做呢。目前她自然不能杀了这丫头。
“给我记住，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可擅自更改。不然，你就会没命的。”
“为什么要这样呢？”
思雨眼里含着泪，哭嘤嘤地看着金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