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地可真精彩。”
一个清冷地声音响起,一阵巴掌声。
树下的两人猛转头,看到淡淡的夜色里,缓缓走来的清冷少女。穿着看上去就是一个粗俗的农村少女,可是那神情却格外冷冽,尤其是那个笑,明明唇角上扬,眸中却无一点温度。这样的陆天衣,让张春花不由后背一寒。
“你这人可真阴险,原来是假睡骗人的。”
陆细细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说天衣坏话,被人抓个正着,不由有些发慌。
“我要不睡着,你们怎么能说地这么尽兴呢?”
天衣走上前,突然伸手在陆细细光滑的小脸蛋上摸了一把,
“妹妹,还是让我教教你吧。”
“妈,你看她。”
一向胆小怯懦的陆天衣,突然变得这么可怕。陆细细不由后退一步,躲到了张春花的身后。张春花微眯了眼,紧紧盯着陆天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奇怪,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突然变化这么大。回来这几天,张春花越来越看不懂天衣了。这丫头有时犀利如剑、冰冷无情;有时腹黑心计多,装傻又充愣。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张春花纵是一个人情练达的老油条,这时候也看不懂了。
“你看看你,细细妹妹,刚才你们不还在惋惜,说我的招好使吗?现在我大公无私,要教教你,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你脸皮也太厚了,你——”
“我脸皮再厚,也是勾引我自己家男人,不像有些不知深浅的姑娘,看不清形式,见个男人就勾搭。”
这么毒舌的陆天衣,张春花赶紧挡在前面,微笑着说,
“好了,你们姐妹两,别说气话了。天衣,我等你是有话想和你说。”
现在的陆天衣实在是太奇怪了,张春花可不傻,知道斗嘴,她们母女两加在一起也斗不过陆天衣。
“张春花,我早就警告你了。以后带着你的闺女离我远点,也离这家人远点,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该死的,这个陆天衣,现在真是要和她们撕破脸了。张春花心里盘算着,偏她现在手里没握着天衣的什么短处,根本奈何不了这丫头。
反而是自己还得有事求着她。想了想,只能先服个软了。
“天衣啊,你嫁过去后,不是要跟着东青到省城去住的吗?”
“嗯。”
天衣看着张春花那一脸笑的,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巴结了。像张春花这种人,无事献殷勤,一定没什么好事。
“我想说的是。”
张春花转头,让细细到院外走走,她有话单独和天衣说。细细不情愿地转身,跺脚离去了。
院子里除了风声和淡淡的夜色,就只有夜色中张春花阴晴不定的脸。
“天衣啊,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说。”
“你到省城医院去,要是见着一个人,你帮我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一个人?
什么人?
天衣看向张春花。
随着张春花的讲述,一个恶俗的故事展开了。张春花说,当年她在白水县上一中的时候,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也就是闺蜜。结果两人却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原本喜欢的是张春花,闺蜜为了从张春花手里抢走那个男孩子。结果怀了孩子,气死了自己的父亲。虽然最终闺蜜和男孩结婚了,但两人的友情从此破裂了。这么多年没见,张春花说那个闺蜜叫夏冬梅,也住在阳光医院里。请天衣帮她看看,夏冬梅过得好不好。如果夏冬梅也像她一样忘了对方。她就上省城医院去看夏冬梅。
“我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年少那些事都过去了。总不能记一辈子仇吧。天衣,你帮我问问吧。”
张春花把话说完了,天衣并没有接话。
张春花是这样感性的人吗?
张春花会是一个被人抢了男人,还能和对方和好的人吗?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天衣冷笑,管它呢。这个张春花也真是可笑极了。明知道自己非常烦她。那个什么夏冬梅是张春花的闺蜜。自己怎么可能帮张春花去找她。只要是沾上张春花的人,天衣都不想理。何况还是张春花的闺蜜。
“事情都好说,只是有一件事,我也得和你说说。”
天衣看着张春花,
“听说你又向卫家要了六百块钱彩礼。”
这事是她在姥爷家,卫东青给姥爷治腿的时候,姥姥无意间说到的。姥姥的意思是说,卫家可真大方,天衣可真有福。卫家送押手不但送了三大件,还又给了六百块钱彩礼。
“你这丫头,哪家嫁闺女不要彩礼啊。”
张春花有些慌乱。心里叫一声苦。卫东青居然要明天就娶,虽然最后商定三天后结婚。可卫家这么上赶着结婚,还是让张春花觉得里面有问题。尤其是今天细细偷偷对她说,她好像看到卫东青眼睛会变色,原本是黑色的,结果在柴屋里看到天衣的时候,却变成了血红色,那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眼睛。细细害怕地对她说,看来外面对卫东青的那些传说有可能一部分是真的。卫东青绝对不是普通人,一定有问题。细细还说,幸好妈阻挡了她,不然要是她嫁给卫东青,一定会吓死的。
这样的卫东青,这么急着要把婚期定在明天,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过,张春花才不会在意天衣的死活。她心里只想着,她已经和天衣撕破脸了。以后要想沾天衣的光,毕竟有些难了。所以她得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多从天衣婚事上再捞些钱才好。所以只是故意推了一下,最后卫家又给了六百块彩礼钱,她才许了日子定在三天后。
“你原先拿了八百,现在再拿这六百,你胃口可真够大的。”
天衣冷笑,普通农村姑娘结婚,从头到尾,男方一般也就只能给到二三百块钱。像她这样不要求盖屋子的,男方也会多给一些,可也最多给到五六百,也没有像张春花这样,两次加在一起,都问人家要了一千多块钱了。这样的事,方圆几十里,也没听说过。
“你也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养你这一场,总得落点什么吧。”
既然天衣都知道了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了,这丫头又如此冷酷无情。张春花心想有些话,藏着还不如当面说清楚呢。
“那好,那八百也就算了。这六百你留一半,另一半拿出来给奶奶,让她给我办嫁妆。”
天衣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张春花犹豫了一下,活到了四十多岁,她还从没有把吃过的钱再吐出来过。不过,一想到刚才她给天衣挖了一个坑。她故意把夏冬梅说成是自己的闺蜜,凭着天衣这样的性格,这样烦她。一定也会连带着烦夏冬梅。这样,天衣在省城医院,就是碰到了夏冬梅,天衣也不会主动去接近夏冬梅,一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夏冬梅,这样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想到,她亲手给天衣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而天衣这丫头还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张春花就得意地笑了,点头,成,拿出来三百就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