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并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的小跟屁虫乐乐一手一个冰淇淋,两人傻笑着包围了骆铭心。
锦鲤一把抢过了乐乐手中的一支冰淇淋,“这个巧克力味的是给你买的。”
骆铭心看了看上面被舔得快要凹下去的小坑,一脸敬谢不敏。
“乐乐,你偷吃!”锦鲤哼了一声,又把自己那个淡粉的冰淇淋推过去,“这个还有很多,我就吃了两口。”
我!没!有!在!嫌!少!
——骆铭心这一次很有预料的先后退拉开安全距离,果不其然锦鲤差点就把冰淇淋塞到他嘴里,殷切的想求一个感同身受,“很甜的,很好吃。”
“谢谢,不用。”
“你还不信?”
“没有。”骆铭心强行找了个理由,“吃多了对牙不好。”
“你就是不信。”锦鲤执着的想把冰淇淋往他唇边凑,骆铭心无奈扣住了她的手,“我真的不吃。”
他重重重申,锦鲤这才作罢,“好吧。”随即脚尖一踮倾身去舔冰淇淋,骆铭心来不及放手,被她靠近时下巴若有若无的擦蹭了下指节,痒痒的,暖暖的,暧昧的电流在眼底呲啦了一下柔嫩的小火苗。
要命。
骆铭心赶紧撤了手,自顾就要走。
“等等等等,有个问题。”
锦鲤拉住他。
“什么?”
锦鲤指指乐乐,“我今天要送他回家。”
“请便。”
“可我还要送你下班。”
“不必。”
“不行,我说过要送。”
“真不必。”
“要的。”
“……”骆铭心沉默半晌,“那你,今天,先,送他吧!”
他暗叹一口气。
“不行。”
锦鲤抓着他的袖子坚定不移,“都要送。”
·
乐乐走在最前面,锦鲤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最后面的骆铭心。
川阳市的盘山道上下起伏,把夕阳的光影错落成一幅幅静谧柔美的油画。
乐乐一直在前面带路,三人连成线的影子被揉捏得各型各状,沿路撒下的笑声之下,有小花摇摆着叶瓣,舒展花苞着急的想一探究竟,却只看到骆铭心在女孩转身之际迅速收拢压直的平淡嘴角。
乐乐:“我明天要放学去看爸爸。”
锦鲤:“好,但要妈妈先答应。”
乐乐:“妈妈一定会答应的,我下午打电话告诉过她啦,我给爸爸念小诗,爸爸差点就醒了喔。”
锦鲤:“没错。你说得很对。”
乐乐:“那锦鲤姐姐明天要一起吗?”
锦鲤:“你如果邀请我的话我兴许可以陪你一起。”
乐乐:“那我邀请你。”
锦鲤:“我想想啊……不行。明天你放学的时候我正好要送骆医生下班哦。”
乐乐:“你耍赖!”
锦鲤:“我没有耍赖哦,兴许的意思就是,可能行,可能不行。”
骆铭心:“我不用你送我下班的。”
乐乐:“医生叔叔说不用你送呢。”
锦鲤:“要送的。”
骆铭心:“真的不用送。”
乐乐:“那姐姐还是陪我一起去看爸爸吧,我还可以唱歌给你们听。”
锦鲤:“不行哦,没有我的话,骆医生搞不好会摔跤哦。”
乐乐:“医生叔叔怎么可能这么笨,我都好几年不会摔跤了。”
骆铭心:“我……”
他被口水噎了个正着,自己停下脚步咳得脸发红。
锦鲤回头看着他,“乐乐你看,医生叔叔虽然年纪很大了可还是会被口水呛到,很危险的。”
“……”年纪很大了?
锦鲤一只手静静探过来,姿势诡异的抵着骆铭心的鼻尖,她歪着嘴角,笑得有一丝丝捉弄人的魅惑。
“停。”
骆铭心一惊,忘了动作。
乐乐一点灵犀的惊叫道,“姐姐摸一摸就不咳了。”
骆铭心:“……”
——果然,这种跨物种跨次元的对话没有个五岁智商是不能强行插话的!
锦鲤得意的挑眉。
她转身后骆铭心忍不住搓了下发痒的鼻尖,在女孩的笑声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时间好像按了加速器,当一丝不苟的骆医生意识到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晚高峰的街头热闹纷繁,他跟着锦鲤走街窜巷,始终一前一后,锦鲤随时回头一勾手指头,身影没在热闹繁华中,脚步却从来没有犹豫,路况比他都要熟。
仿佛自带人体导航。
可就算日常锻炼有加,他毕竟不似这等拥有“马拉松竞走体质”的锦鲤——骆铭心看着街边熟悉的街道终于有些走不动道了,心中默算了一下行动方阵,晟南医院、乐乐家、自己家,三角方阵横亘川阳市地图板块,也并非是可以随意忽略的距离了。
掐算完毕,骆铭心捂额默叹,像是要反抗什么,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店。
连是个什么店他都懒得掀眼皮子抬看,找了位置刚坐下就觉得脚脖子酸得难受。
足足过去了两分钟,店门都没有再打开。骆铭心盯着店门沉默着。
她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尾巴走丢了吧!
服务生拿了菜单来问询,他还回过神,服务生往跟前一站挡住视线,再次重复,“先生,您现在需要点单吗?”
他征纳半秒,才拾回了稳重妥帖,“抱歉。我看看菜单……”
“水果芝士披萨。”说话的女孩从服务生背后跳出来,两只手掩在身后,又是一个探脑式古灵精怪的笑,“十寸的,不,还是八寸吧。”
“好的,两位……”服务生给锦鲤让开位置,纳闷的看了眼臭脸男子骆铭心,“喝什么?”
“两杯橙汁。”锦鲤再次回答。
骆铭心双手环胸,凝着锦鲤,一丝审视稍显锐利。
女孩恍若未觉,“猜我刚刚去买什么了?”
“……”
不答。
铜铃般的眼睛瞅着。
锐利的审视被女孩的炙热毫不费力的洞穿。骆铭心呼出半口长气,好吧……“什么?”
“喏。”锦鲤把藏在背后的小纸袋拿出来,“栗子糕。你上次请我吃的那家店。”
骆铭心愣了愣。
“我故意绕到附近的哦,骆医生该不会没有发现吧,其实我为了买蛋糕偷偷带你走了一点点远路呢。”
“……是,吗。”
“而且今天正好打折!比骆医生买的时候便宜了好多。”
她得意洋洋的拆开小蛋糕,掰成了两半,自己一边吃一边不忘要往他嘴里塞。骆铭心往后仰,语调有些局促,“你没洗手。”
“哎洗了洗了……”她起身隔桌半扑过去,栗子糕准确无误的封住了那张嫌弃的嘴。
锦鲤眨眨眼,“咬一口。”
骆铭心原地石化,又粉碎成泥、静默重组,三魂七魄似乎都在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注视里重新揉捏成新的形状。
他最终还是咬了一口,认命的接过那块蛋糕的时候又看到她手心上不知哪糊的脏污印迹。
他眉梢一剔,一口又一口机械的啃食,但味蕾依然反馈出一片香甜软糯——这依然是他年幼时喜欢过也从未忘怀过的那个味道。
锦鲤眉眼弯弯,得逞的晃着身子,“那说好了,我请你吃栗子糕,待会披萨你买单哦。”
骆铭心把啃到最后一小口的糕点放下,深吸一口气,“……好!”
这个多出来的共进晚餐几乎是锦鲤的独家吃播秀,但骆铭心也没法闲着,热衷投喂的锦鲤左右开弓,他怎么推拒都有点像是扭扭捏捏的欲拒还迎。
不远处有举着手机偷拍的女学生扎堆感叹:“真甜蜜啊……”“我男朋友要是也那么帅我保管也给他宠成个半残废!”
骆铭心:“……误会,我们不是……”
在他无力申辩的同时,锦鲤偏头,笑意盈然的在镜头里比了个“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