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约翰等人的尸首在津门海滩边被人发现,此事上了新闻头条。津门首富李老爷和其夫人李太太痛失独子,几乎要伤心欲绝到肝肠寸断。
曲笑天秉性纯良正直,他理解严春堂这些年来对江湖鬼域门道尽数精通,也正是因为懂得太多,他深知无力改变,才有一天没一天地混着日子。
但曲笑天更觉得,正是因为现在局势太动荡太乱,龙爷除过贩毒一事,其他中饱私囊滥杀无辜之事做了太多。
有那么多侠客异士都出手暗杀龙爷,即使到现在为止无人成功过,但足以削弱龙爷的锐气。
拿李约翰被误杀一事来说,津门首富李老爷的势力并不弱,但龙爷宁愿冒着得罪一方势力的风险,也要杀掉假想敌李约翰,李老爷的这方势力一定对龙爷极为不满,李约翰是李老爷的独子,李老爷痛失爱子,绝不会就此罢休。
并且此时龙爷刚亲手杀掉两个心腹手下,暂时无人接任。是最好的见缝插针的下手机会。
如果干掉龙爷,江湖必定震惊且大乱。
黑道皇帝死了,黑道必定恐慌,那么白道上的看到希望的侠义之人必定会逐个站出来。若此时不出手,以后龙爷的势力必定越来越大,此后若想有一搭没一搭混日子,怕是也悬。毕竟龙爷已经结实了严春堂,还要严春堂做双面间谍。他既然之前能在警察署安插自己人,以后也一定会安插另一个张探长,有可能会盯上叶雨雯,也有可能用另一个张探长给叶雨雯施压。不管哪一种,对大家都是不利的。
曲笑天的分析有理有据,是真心想要铲除龙爷这恶势力,为民除害,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和渴望光明的人看到一丝希望。
严春堂伸张正义的热情打动,打算发动他在下九流中的人脉,找到龙爷的罪证。
严春堂是做包打听的,乾坤门的兄弟们自然会把与龙爷有关的情报都尽数交给严春堂,但这些远远不够,乾坤门与包打听有一个共同的弊端,这些情报只是口头相传的,并无实际证据与证物。
龙爷作恶多端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但龙爷为人小心谨慎,这些恶事只是人们口口相传,虽然大家心里都有底就是龙爷所为,但谁都拿不出哪怕一件罪证,谁都请不出哪怕一个证人。
就算严春堂知道龙爷在贩毒,但龙爷也只是要严春堂做双面间谍,只是给了严春堂一个装着异香香料的香包,上面没有任何与龙爷有关的东西,连严春堂与龙爷交接情报,也是由第三方香料铺掌柜来执行的,严春堂无法用此指控龙爷。
严春堂有打听情报的能力,但没有拿到切实证据的手段。叶雨雯和曲笑天有逮捕人的能力,可没有证据,他们无法仅凭一张口就下逮捕令。
这让大家都犯了难。
严春堂决定借助乾坤门探听到的情报,再借助下九流中的朋友,联合找到龙爷的罪证。
既然已经确定龙爷在贩毒,那么严春堂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这条线索。
贩毒必然会交接货源,贩毒而来的资金,龙爷必然会想办法去洗白。
交接货源的话,严春堂决定去寻求傩门和彩门两门派的帮助。
傩门全称是湘西傩门,擅长将“障眼法”与武术结合。彩门是由戏班女子抱团成立的门派,为应付黑白两道的纠缠,除了武功之外,门派还传授骗术、偷术等手段。
这两个门派都懂武术,一个会障眼法,一个会偷术和骗术,可以很好地在交接毒品货源时,将毒品偷天换日。
至于洗钱最方便的地方,自然是赌场了,严春堂决定发动他在九指门的朋友,仔细盯前来赌博的人与资金来源。九指门是从事赌博行业的门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金钱,可一眼辨别出资金的倪端。
寻香门掌门李够味儿听闻要寻找龙爷的罪证,也积极参与进来。一方面,李够味儿这人本就有一颗侠客之心,另一方面,当李够味儿听说李约翰因为变脸杀手一事死于非命,而变脸杀手就是龙爷时,虽然心中对李约翰欺负严春堂之举动极为不爽,但最初也只是想帮助严春堂尽快破案,打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约翰,心中并不觉得李约翰坏到置之死地的地步。
此时听说变脸杀手就是龙爷本人,李够味儿一直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李约翰,心中动了恻隐之心,更觉得龙爷这人心狠手辣手段狡诈。一听说要寻找龙爷的罪证,就积极参与了进来,发动寻香门的弟兄们连夜在全津门城内的下水管道中、地上的大街小巷中寻觅那股奇异之香,最终敲定了几处龙爷一直用的交货地点与交货必经路线。
路线有了,下一步就是截胡了。
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大晴天,随着卖报小童一声“号外号外”,一顶花轿在吹吹打打的声乐中被抬进了一条小巷里。
花轿前头的媒婆正是彩门的戏班女子所扮,而奏乐的乐队则是由下九门中的响门所组成。响门门派中的门人多是红白喜事上的吹鼓手,以打穴术及平字决闻名,身手大多很是一般,但吹拉弹奏十分有一手,不管什么环境、什么情形,响门中人的乐器都不会间断停歇,更不会出错任何一个音节,至于乐器不慎掉地的事情,就更不会发生了。
至于花轿周边陪嫁的众多人群,都是由傩门和彩门的门下弟子共同组成的。
这条小巷是个死胡同,只有一道出入口,小巷十分狭窄,花轿乐队进来以后,相当于把出入的路都堵死了。
小巷的另一端,叶雨雯提前安排好了警察署的巡逻队待命,花轿一出现,警察署的巡逻队就迎面走去,两条队撞在一起,把路彻底堵死,路上的行人也无法挪行半步了。
周围的路人见状,反正走也走不动,索性停下脚步停滞在此处看嘻嘻哈哈热闹。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要妨碍警务!”警察署的巡逻队长对花轿前面的媒婆说道。
媒婆拿着红帕子,对着警察署的巡逻队长就是很不给面子地一挥:“哎哟喂,我的长官大人,今天这日子大吉,宜嫁娶,哪条法律规定我们寻常人家不能嫁姑娘了?”
“你嫁你的姑娘,我们警察管不着。但挡了我们的路,就是你们妨碍警务了,我可以治你个妨碍司法之罪!”
“那警官,你看花轿已经行至此处了,你想怎么着,总不能让我们转头退出去吧?”
“退出去又能怎么着?等我们巡逻队出去了,你们再抬进来。”
“什么?要我们转头退出去再抬进来?有没有搞错啊长官!”媒婆听闻,掐着腰尖着嗓子道,“花轿不能转弯,转弯夫妻要翻船的呀!”
“你抬不抬出去花轿?”
“不抬,坚决不抬!”
花轿旁陪嫁的人群见状开始推搡警察署的巡逻队队员,巡逻队队员哪受得了这气,跟他们互相推搡起来。
响门的门人见状,为给自己人鼓气,也把乐器吹得震天响。
媒婆更加有气势,挺起胸脯冲警察署的巡逻队队长吼道:“夫妻要翻船,你负责呀?”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被推搡得乱作一团,东倒西歪地看热闹。
彩门中的女子借推搡的架势,挪到早已被乾坤门和寻香门双方暗查到的交货人旁边,眼疾手快用手中由扁门高仿出的药粉,调换了交货人口袋中的毒粉。
扁门的扁并非厚扁的扁,而是扁鹊的扁。扁门中人多从事江湖游医和贩售假药的工作,他们做的假药从外观看与真药极其相似,基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货。
当彩门中人掉包完成后,警察署的巡逻队队长掏出腰间枪托里别着的手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吓得众人一个哆嗦,媒婆和送亲队伍愣住了,奏乐的乐队也停下了吹啦弹奏,众人都怔怔地看着巡逻队长。
“少啰嗦,废话什么?”巡逻队长对媒婆吼道。
媒婆吓得面色惨白,看看巡逻队长手中的枪,心有余悸地对着巡逻队长讪笑道:“哎呀长官,火气别那么大嘛。”
而后,媒婆哆哆嗦嗦地指挥着抬着花轿的寻亲队:“来来来,掉头了掉头了……花轿转弯平平安安,花轿转弯平平安安……”
“这不就结了,浪费老子的时间。”巡逻队长骂骂咧咧地把枪放回枪托里,回头招呼手下们,“走了。”
警察署的巡逻队出去了,花轿再次被抬了进来,围观的人流疏通了,看似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群中的龙爷暗下派的毒品交接人摸了摸口袋,还好,货还在。熟不知货早已在刚刚精心策划的混乱中被掉包了。
再往后,就是九指门出场了。当揣着毒资的线人走入九指门,点桌开始赌博,九指门掌门略微使了个诈,以一个看似合理的莫须有罪名,把人和毒资都扣在了九指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