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后,严春堂果然并无食言,催促着大家赶紧交接手中未完的活儿去八珍楼赴宴。
大家不知严春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子都傻愣住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胖子有些于心不忍,从早上起大伙对严春堂的针对和排挤就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而且还是以他为首去欺负严春堂的。想到严春堂平日对大家也不错,胖子原想只是借李约翰之势给严春堂一个难堪,并没有把严春堂答应去八珍楼吃饭的事当真,谁知道严春堂真的应了下来。
而其他人就更云里雾里了,以包打听的薪水,去八珍楼本就吃不消,现在严春堂又失了势,这么多人去吃,还不得把严春堂吃到破产吗。
“不行,说好的事,我岂会食言?”严春堂底气十足,丝毫没有囊中羞涩的怯场的样子。
大家看着严春堂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心中更犯嘀咕。连李约翰这个津门首富之子都不敢随便应下开销如此大的饭局,严春堂竟能做出这副这么豪气,这么不差钱的样子,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已经恼羞成怒,借吃饭为由,表面平静地摆个鸿门宴,其实大开杀戒,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
这么想着,大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看着严春堂的表情也神色复杂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呃……我觉得吧,也算了吧。”
“是是是,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我晚上还有事呢,先走一步了。”
“我也有事,也走了。”
看着大家的样子,严春堂不禁好笑:“包厢已经订好了,真不打算去吗?”
大伙看着严春堂,更觉得严春堂此举有诈了。
“哟呵,怎么都给门口聚着呢?”这等着看严春堂笑话的口气,除了李约翰还能有谁?一进更衣室,他就着急地脱下警服,三下五除二换好了便服。
看着大家还呆立着,李约翰奇怪地问:“不是说好去八珍楼吗,走着吧,我都饿了。”
大家伙儿看看严春堂,表情便秘,似是有苦难言。
严春堂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怕是不好跟李约翰说什么,笑一笑说道:“那我先走一步,在八珍楼的包厢中候着大家。”
严春堂一离开警察署,大家就一窝蜂把李约翰团团围住,把对严春堂的忌惮和猜忌讲了出来。
“瞧瞧你们那胆子,这就怕了?”李约翰一脸鄙夷,“那小子是在使诈,你们看不出来?这不是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大家一听,觉得李约翰说得有道理,纷纷后悔起来。
“李队长,那现在怎么办?”大家着急了。
“怎么办?人都跑了,追啊!”李约翰气急。
听罢,大家如梦初醒,纷纷往八珍楼的方向跑去。
严春堂,你若是在八珍楼,今天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若是不在,小爷我要你以后再这警察署无安身立命之本。李约翰心中暗想。
所有人一窝蜂地跑进了八珍楼,严春堂已经等候在包厢里了,
上等的包厢,上等的菜色,上等的服务,这回不光大家愣了,李约翰也愣了。
“请入座。”严春堂笑盈盈的。
包厢内的服务员把大家请入了座位,大家依然觉得此事诡异得很拿起筷子把食物吃下肚后,优质服务依旧,服务员像对大爷一样对大家,从未享受过此待遇的众人慢慢飘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众人放下了戒备,反正有严春堂付账,就算付不起,让店家找他去,这么多美食,不吃白不吃。
一桌人解开腰带,敞开肚子,放开了吃起来。
尤其是李约翰,狐疑地看着严春堂,恨恨地嚼着嘴里的菜,好像把嘴里的鸡骨头当成严春堂的骨头一样,嚼个粉身碎骨。
严春堂啊严春堂,你若不是有诈,就是真傻,你可知道这上等菜色是非上流社会人士不能消费得起的,我看你待会儿用什么付账?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李约翰这么想着,一杯酒都不喝,保持着清醒,双眼死死盯住严春堂。
严春堂却毫无惧色,怡然自得地享用美食。
一个服务员进来,悄声对严春堂说道:“严先生,前台有人找。”
严春堂微微一笑,点头起身:“各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来到前台,香料店掌柜已等候在此了,看到严春堂,香料店掌柜抱抱拳,对严春堂说道:“严先生,你今早急需要的香料已经有货了,怕耽误您的事儿,特别给您送来了。”
说完,掌柜的把香袋递给严春堂。
严春堂打开香袋,里面果然躺着一张银票。
为了应付那群吃里扒外的蝗虫,严春堂不得不在大早上去了趟香料铺,把最近打探到的情报添油加醋,甚至虚构了下一个贩毒链大佬已经发觉变脸杀手去过香料铺,也打算派手下小弟去香料铺找寻线索,并可能于近期行动。
下一个贩毒链大佬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的,就算没去香料铺,也可以用他变化莫测的古怪性格解释。如果去了香料铺更好,反正谁也不知道变脸杀手是什么样子,管他去香料铺是做什么,就说他是去见变脸杀手,想必也不会让龙爷起疑。
龙爷这个人生性多疑,越是否认,龙爷就越觉得诡异,这盆污水,严春堂是泼定给下一个贩毒链的大佬了。
严春堂借口接着调查需要资金,向龙爷求助,龙爷果然为了调查出更大的幕后真相,爽快把银票给了严春堂,这也是对严春堂此次汇报的打赏。
严春堂乐得捡个便宜,借着龙爷的财力狐假虎威,不但自己一分钱没花,吃了一顿顶级大餐,还让那种势力小人心惶惶地没吃好饭,尤其是那个李约翰,一看就整场食不知味。
果然,严春堂刚离开包厢,李约翰就起了身。
众人疑惑不解:“李队长,又怎么了?”
李约翰给了身边还在喝酒的胖子一个脑瓜崩:“还喝什么喝?起来,严春堂那小子打算溜了。”
胖子喝得有点高:“房间是他订的,菜也是他订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队长你放宽心,他就算跑了,明天去警察署把他抓回来押到这里付账不就结了。”
“明天去警察署把他抓回来?你觉得这八珍楼是好欺负的?他跑了,没有人结账,我们今天能出得了这个门么?这个账你来结?”
“这……”胖子酒吓醒了,冲李约翰讪笑道,“李队长开玩笑了,我哪有那结账的本事?要不……李队长你把账结了?”
“我结?我结你姥姥的!”李约翰气急,夺走胖子手里的酒杯,把酒泼了胖子一脸:“还不快去追,把严春堂那小子给我追回来!”
大家一听也慌了,纷纷起身往外跑去。
前台的严春堂把银票给了八珍楼店长,正准备回包房,瞥了一眼香袋,发现香袋里的香料堆里,竟还有一张纸条。刚刚注意力都在银票上,忽略了这张小纸条。
严春堂把纸条从香袋里取出来,看到上面的字迹,表情僵住了。然后攥紧了纸条,冲外门跑了出去。
从包厢为了防止严春堂跑掉的众人正好此时也来到了前台,刚出来就看到严春堂跟落荒而逃的兔子一样跑走了,更坚定了大家觉得严春堂想吃霸王餐赖账的想法。
“李队长,他真的跑了,怎么办?”胖子问。
“趁店里人没发现,有多快跑多快,快追他啊!把他活着押回来!”李约翰咬牙切齿。
严春堂啊严春堂,你这小子够狠啊,跟我李约翰玩儿阴的?
你行,你真行,你知道这桌饭只有我能付得起账,所以你这是反将一军啊,自己脚底抹油溜了,把烂摊子留给我。
我就算能付得起又怎么样?我会屈从你?给你付账?想得美!给你付了账,我不就上了你的当,中了你的套,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了?
以后还不知道你会在叶雨雯那里怎么嘲讽我,是不是要说,李约翰这人,表面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其实蠢得要命,想看严春堂的笑话,反被坑了一桌价值不菲的饭钱,有钱人都是傻子。
李约翰恶意揣测着严春堂会怎么诋毁自己,还不忘夸了自己又帅又有钱。
然后接着暗下发誓道,我李约翰既然已经看穿了严春堂的轨迹,那还能吃这亏吗?不能!这仇不报,我李约翰堂堂津门首富大公子阔少的脸面往哪搁?
李约翰怒火中烧,心里骂着严春堂越发脚下生风,跑到了众人最前面,追着严春堂的背影而去。
其他人生怕被店家当成吃霸王餐的抓回去暴打,也跑得飞快。
八珍楼的店长坐在柜台后面,举着银票,看着急速跑走的众人,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问身边的店小二:“他们都咋了?是菜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为啥跟见了鬼一样跑了?今天分配到包厢的女侍者都是哪些?是不是有人没化妆,把客人吓着了?”
店小二很认真想了半天:“菜都是宫廷御用菜,以前的皇上都觉得好吃,酒是宫廷玉液酒,咱们自己都舍不得喝,女侍者虽然不是旧时宫里的宫女吧,但绝对是绝顶个的角色,再说了,那旧时宫女现在不是变成半老徐娘,就是老太太了,谁敢用?”
店长摸着银票说道:“疯了,这群人肯定是疯了。”
“老板,这群疯子疯归疯,但真是有钱哦。”
店长认可了店小二的说法:“可不么,他们走了更好,关门,打烊。”
“老板,今儿晚上不干活啦?”
“那包厢从开业就没订出去过,今天一晚上就回本了,我们不得庆祝庆祝?”老板白了一眼店小二。
“老板的意思是……?”
“那些宫廷菜我都没吃过,把大家叫到包厢里,就说今天老板请客,剩下的菜我们自己吃!”老板把银票抖得刷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