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杀手上一次杀的人是警察署的张探长,属于白道。这一次下手的是津门酒肆的大当家,显然是黑道。
这些个人,究竟因何惹恼了变脸杀手呢?
津门酒肆的大当家死于自家酒肆的大当家房间内,被发现是因为大当家多日未出房门,且从房门缝隙中,隐隐散发出了异味。
津门酒肆所从事的是明面上开酒肆,私下搞一些黑市交易,为了防有心人抓把柄,酒肆内部构造错综复杂,津门酒肆的大当家房间也有多重密码,从内部锁住之后,外部人是无法进入房间的。
众人拍门呼唤大当家多时,却都无回应。不得已找了开锁先生,但这门的密码极其复杂,开锁先生用尽十八般武艺都开不得,只得又寻来民间制作火药、研究爆破的专业人士,将门爆破开来,这才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屋内的窗帘紧闭,没有一丝阳光能照进来,只有暗红色的书桌上,一盏橘灯散发出昏暗的灯光。
灯光下,大当家仰靠在书桌旁的椅背上悄无声息,面上盖着一张五彩斑斓的布艺面谱,与之前张探长面上覆盖的面谱是一样的。显然,这又是变脸杀手的杰作,因为这种样子的布艺面谱,无人复制得了。
这布艺面谱画工诡异,斑斓的色彩鲜艳到让人觉得每一种颜色都像用致人于死地的毒汁沁进去的,那样工工整整贴在人的脸上,不大一分,不小一分,就像是特别定制的一样,怎么看,都有种强烈又望而生畏的仪式感。
揭开面谱,面谱下的大当家早已暴毙了,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红紫色血痕——是被勒死的。
大当家的双眼依然圆瞪着盯着天花板,眼球因脖颈受到了勒力而凸起,显得更加愤怒而不甘。
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所有家具设备都是完好的。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只有大当家一人知道打开的方法,房门是由大当家亲自从内锁住,外人打不开,天花板上有个小到连小孩都钻不进去的排气孔,显然,这是个完美的密室。
众人见状都被吓了个半死,大当家是有武功底子且武艺高强的,能把他置于死地并且显然没有交手的变脸杀手,该是怎样厉害的人?
大当家莫名被杀,众人的保护伞倒了,津门酒肆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起来,生怕变脸杀手回来再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几个人,每个人都在猜测变脸杀手的身份,每个人都惧怕什么时候就会杀到自己头上了呢。
恐惧的气氛越来越重,津门酒肆的二当家当机立断联系了警察署署长金保权,要求查出变脸杀手的身份和下落。
要想查出大当家被害与变脸杀手的线索,严春堂觉得,只能在最初的案发地点——大当家被害的房间内找寻线索。
可二当家有特殊要求,大当家的遗体可供警察署法医检查并找寻线索,警察署除了发现大当家遗体那日进入酒肆的大当家房间拍照取证,之后不能再进入津门酒肆——严春堂知道,二当家这是怕警方没有查到变脸杀手的下落,反而翻出了津门酒肆暗下进行的黑市交易的证据。
这样的话,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津门酒肆中呢?
严春堂在更衣室中,漫无目的地翻着自己做包打听时的衣裳,希望能找到一件合适的便装。
一件藏青色褂子映入严春堂的眼帘——是之前在钱氏府邸时,他乔装成小厮的衣服。
此时用来变装刚刚好。
再次乔装成小厮以后,严春堂又犯了难。
津门酒肆向来对自家小厮管理严苛,出入店面都有腰牌。严春堂虽已换好小厮的衣服,但怎么混进去,是个问题。
多想无益,严春堂决定出门,到津门酒肆门口之后再见机行事。
去津门酒肆之前,严春堂先回了趟乾坤门,昔年同门师兄弟看到严春堂到来后,纷纷朝严春堂打趣起来。
“哟,稀客啊稀客,什么风把未来的探长驸马招来了?”
“嘿嘿,老实说,是不是来发喜糖的?”
“我要吃果仁酥。”
“果仁酥不好吃,我要吃酸梅糖。”
“哟呵,还酸梅糖,我看是你心里酸得很吧。”
“不能抱得美人归,吃块糖都不行了?”
面对着众弟兄们的打趣,严春堂举着双手直叫苦。
“这么快就气管炎了?”一个弟兄惊呼。
另一个小弟兄对着严春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大量一番,不解道:“严大哥,你生病啦?”
又一个弟兄听完,对着这小弟兄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盖帽:“病个头啊,气管炎就是妻管严,你是不是傻?”
小兄弟听完,很同情地看着严春堂,鼓励他重振雄风道:“严大哥,你可得重拾男儿气概!”
“对对对,虽然那小丫头现在是探长,但我们也是有兄弟团的!”大伙纷纷赞同。
严春堂看着这群平时被八卦围着的男人们,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心情不由十分复杂。
乾坤门的大哥走上前,拍着严春堂的肩膀,宽慰他道:“就算那丫头占了上风,你也不用担心,这乾坤门永远都是你的娘家!”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严春堂再也忍不住了,脱口把李约翰是如何针对他,又如何遣他去调查津门酒肆的案子的前因后果一口气吐了个痛快。
“去他二大爷的,敢针对我兄弟!”
“去他奶奶的,敢针对我师兄!”
“这个逼真是坏出黑水了!”
“这个小贱贱,起个洋名儿就不是他了。”
乾坤门的众弟兄们一起把李约翰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然后各尽其能,凭借着各自打听到的八卦碎片,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多时,看似凌乱的各片碎纸,竟凑在一起拼凑出了一副津门酒肆的平面地图。
乾坤门的大哥把这图纸细心卷好,小心翼翼递到严春堂的手心里,语重心长道:“兄弟啊,这是咱们乾坤门的一片心意!你要记住,没有我们乾坤门办不到的事情!”
“谢谢大哥……”严春堂感动极了,接着又问道:“小弟还有一事想问。”
“兄弟你尽管说!”大哥拍着胸脯,豪言壮语。
“津门酒肆该如何进去呢?”严春堂问。
“唔……津门酒肆,守卫森严,自家人出入都得靠腰牌,至于如何进去嘛……”大哥摸着下巴的胡子,来回踱步。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所好奇的,大家一起跟在大哥后面,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眼巴巴地盯着大哥,想知道是怎样一个惊人的答案。
大哥有着镇定自若的气势,停住脚步,拍着严春堂的肩膀,叮嘱他道:“你要记住,一定要寻到一方矮墙头,并且要等夜幕降临的深夜再行动,动作要够迅速够轻盈,否则动作稍慢一分、稍重一分,就会被津门酒肆的守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后果会怎么样?”有人忍不住问。
大哥45°角仰望天空,缓缓道:“会被守卫捉住暴打……”
“大哥,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的正经男儿,怎么能做这等扒墙头的偷偷摸摸之举?”有人不满。
“所以我才说动作要够迅速够轻盈,不要被人发现嘛!此事过后,我们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哥气吞山河道。
这答案……是真的惊人!
但除了这个办法,暂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眼看夕阳西下,天就要暗了,得快些行动了。
这么想着,严春堂拦了辆黄包车,在离津门酒肆还有一站的距离下车,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朝酒肆走去。
原想寻个矮墙头,等天黑透了好翻墙过去。
走了几步,矮墙头没寻着,倒是让严春堂撞见了一群准备往津门酒肆送酒的外部送货小厮。
这些小厮是从酒厂来的,每月定期为津门酒肆供酒的。酒厂小厮不在津门酒肆的管辖范围,在严春堂看来,打入他们内部混入津门酒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酒厂小厮们围着一辆木板车,木板车上垒着几层酒罐子,小厮们用粗麻绳麻利地把酒罐固定在木板上绑好,打个结,几个人在板车前面拉,几个人在板车两边护着酒罐,还有些人在板车后面推。
严春堂学着这些小厮的样子,把上衣褪下来,系在腰上,加入到板车后方推车的人中,自来熟地与大家有说有笑地推着垒满酒罐子的板车进入了津门酒肆。
很好,无人拦他。
严春堂成功混入了津门酒肆后,借口吃坏了肚子要去茅厕,捂着肚子从小厮群中溜了出来,然后凭借着脑中的图纸记忆,在津门酒肆错综复杂的廊子里窜。
乾坤门的弟兄们是很给力的,不多时,严春堂就找到了津门酒肆大当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