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春堂!”一大早,清脆的女声便在正在换上衣的严春堂背后响起,能在警署内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严春堂的人,还能有谁?
严春堂急忙忙用长褂裹住自己,对背后的叶雨雯道:“我的小姑奶奶,叶探长大人,算我求你了,你以后能不能进门前先敲敲门啊。”
“你也没锁门啊。”叶雨雯无辜脸。
严春堂指着门上的门牌绝望道:“这是男更衣间啊!”
“男更衣间也要锁门啊!”叶雨雯就是比严春堂多一道理儿。
严春堂败下阵了,匆匆扣上衣扣,看着比自己低半头的叶雨雯道:“什么事?”
叶雨雯看看四周,对其他警员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单独跟严春堂说。”
“哎别——”严春堂顿时察觉脊背一阵凉,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给剁了。
最近一段时间,叶雨雯总来找严春堂帮忙,每次来的时候还特别明目张胆,闹得不少警员眼红不说,那个对叶雨雯本就有小心思的二世祖李约翰更是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严春堂急忙制止叶雨雯道:“别让他们出去了,我们去茶水间聊好了。”
正出男更衣间,就碰上了早起刚来警署换制服的李约翰,李约翰一看这场面,醋意上涌,揶揄严春堂道:“哟,大早起上哪儿去啊?我们叶探长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名声可不能被你给玷污喽,懂不懂避嫌?”
叶雨雯挺直腰板冲李约翰道:“谈工作,正事!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李约翰看叶雨雯这么护着严春堂,更对严春堂看不过眼,叶雨雯却没有再理会李约翰,扭头招呼严春堂一起离开了,李约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鼻子都快气歪了。
叶雨雯此次来找严春堂,是需要他定制一批枪具。
警察署之前的倦怠之气被叶雨雯整顿好了,警员都需配备枪具,加以训练。
以往警察署内警员们磨洋工,懒于基础的体能训练与武器训练,体能跟不上不说,很是有一批警员不会使用武器,既处理不了刑事出警时,会遇到的突发情况,连追小偷这种跑个八百米的小儿科的事情,也气喘吁吁,任凭小偷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要加强警察署训练,就要配置一批警用枪具,但警察署仓库也磨洋工厉害,很久不给配置新警具,警察署现有的警用装备老旧不说,以往的警具不是发了霉,就是不能使用,采购新警具,一查账,往年的采购经费竟没有一丁点剩余。
金保权将采购部门警员革职查办,新警员又暂时无法马上替上来,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到新的警具,无奈,叶雨雯只能求助严春堂帮忙。
打造武器,有效率又有质量,严春堂自然就想到了下九门里半鲁门的那群兄弟。
换了便装,严春堂就去了半鲁门。
刚进门,锻造武器的灼热气息就扑面而来,工匠们正把弄成球的铁原料放在炉中和木炭高温加热,形成海绵铁,然后打造成长条,再把长条分成许多份。
之后就测看哪部分的材质好,好的用来锻,,不好的做农具,好的材料就做武器。
看到严春堂进来,大伙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冲严春堂笑嘻嘻地打招呼。
半鲁门老大杨天迎出来,对严春堂道:“哟,稀客啊,稀客!”
“少来,”严春堂说,“十多年的兄弟,稀什么的客。”
转眼看到杨天手上捏着一只皮薄馅大十八个褶儿的狗不理包子,这货显然是正在早吃饭,被外面的动静吵到后,没来得及放下就捏着包子出来了。
严春堂也没客气,张口就咬了下去。
“嘿,您这贵客不去吃馆子,来我这小门院蹭饭来了?”杨天对着三下五除二消灭一个包子的严春堂抱怨。
“几天不见,说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严春堂瞥了眼杨天,自顾自走进屋,看着饭桌上摆着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一盘酱肘子,几碟小菜,一锅黄澄澄的小米粥,显然都是刚摆上桌,还没来得及吃。
“哟,这么丰盛呢。”严春堂二话不说坐到了饭桌旁,自觉地拿起了筷子和碗,给自己成了一碗冒着米香的小米粥,几下就囫囵了下去。
杨天哈哈一笑,也给自己拿了只碗,一双筷子,坐到了严春堂对面,打趣他道:“谁不知道咱们严哥现在是有爱饮水饱,有了叶探长这美人送怀,你还有心思来兄弟这里食人间烟火啊?”
“去去去,什么有爱饮水饱。”严春堂咬着包子噎着了。
“谁不知道那姓叶的小丫头打小就喜欢你,那时候天天在乾坤门堵你不说,把你追了几条街那件事,我现在想到都可乐。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糊了一脸香粉呢子,见了那丫头就跟撞见鬼似的……”杨天说着说着就狂笑起来,不住地拍着桌子说,“哎不行,你让我笑一会儿。”
严春堂看着杨天的损样,故意夹了一大坨杨天最喜欢吃的酱肘子,放到自己嘴里,啃得咯咯作响。
要放在从前,杨天早就急跳脚了,此刻他竟然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酱肘子上,笑过之后,又凑到严春堂面前说:“前些时候小丫头带队巡逻,从咱们半鲁门门前走过去了,嗬,老话怎么说来着,女大十八变,真是不假,我差点没敢认,漂亮得跟个仙女儿似的。”
杨天用胳膊肘怼怼严春堂:“你小子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没心动。”
严春堂回想起与叶雨雯合作办案的这些日子,又想起叶雨雯现在把警察署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英姿飒爽的样子,只觉得耳根一热,从前那颗少年不知情滋味的榆木疙瘩心也突然仿佛开了窍一样,砰砰直跳个不停。
杨天这小子眼睛贼尖,立马就瞧着了,拍着严春堂的肩膀笑道:“瞧瞧,瞧瞧,脸红了不是。”
严春堂急了,胡乱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快速整顿了下情绪,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说正事儿,帮兄弟我打造一批警具,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
杨天听了这话,笑得更欢:“帮未来弟妹打的?”
严春堂“咝”一声瞪杨天。
杨天举手求饶:“算我多嘴算我多嘴……”
话说着,杨天抬筷举向餐桌,下一秒却愣了:“哎?我那一整盆酱肘子呢?”
严春堂吐出最后一块肘骨头,哈哈一声笑。
杨天用筷子尖沾了沾盆底的酱汁,可怜巴巴地嗦嗦筷子,这才把银票收进衣袋里,起身对严春堂道:“兄弟你发话,哪敢不快?走——”
严春堂不解:“去哪儿?”
杨天说:“你不是着急吗,去当监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