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惜走过去继续数落嘉士伯:“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位连格先生是请祁染同学进屋来,并没有请你,你怎么能比她先进屋?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的教养呢?”
嘉士伯淡然一笑:“我的教养就是不要跟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计较。”冲走过来的祁染招手,“快过来看,真的很漂亮。后天的婚礼,你要不要化这种妆?”
戴惜见嘉士伯压根不理自己,正要生气,可是她瞥见墙上的照片的时候还是怔住,嘴里喃喃着:“真的,好像……”
祁染走过去,嘉士伯自然地退出一步,让她站在自己身前,指着那几张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道:“你看,是不是跟你很像。”
“是……”祁染看着墙上的照片,彻底地呆住了。
墙上的五张照片,一张是自己的单人正面照,一张是她坐在树下看书的时候剪影,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偷拍的,另一张是她跟一个女孩的合影,剩下两张是跟一个男孩的合影。
男孩显然不擅长拍照,一张跟她并肩站着,整个人仿佛像一根僵硬的木头,站地笔直,眼睛瞪地很大,满脸的紧张不自然,另一张是女孩一手掰着男孩的脸,似乎是强行自拍的样子,男孩子的脸冲着镜头掰的变形,女孩却冲镜头笑地乐天了花。
戴惜指了指照片,喃喃着:“这,这,这是……”
祁染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她伸出手摸着相框外的玻璃镜面,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酸涩从心口漫延开来。
可是是什么……
“那是蓝琪……”连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染手一颤,眼泪咻地落了下来。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她没有去猜测,她不敢去猜测,她不敢想那个从她出生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个疯子的女人,竟然曾经这样美好,这样俏皮过。
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蓬头垢面的,特别小的时候,她还对乞丐头子言听计从的时候,她看到那些人给母亲打扮过,她就记得特别特别漂亮,可是疯子一样的母亲把衣服撕破了,把脸画花了,张牙舞爪地撕打她,厮打所有靠近她的人包括小小的她。
旁边那个人是谁?那个可爱的男孩?是在她在祁染前的孩子吗?不,年纪上看起来不太像,照片上的蓝琪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而这个男孩已经到她肩头了,十四五岁的模样。
“那个男孩就是连栾!”连格走到他们的身后说道,“女孩是凌珑。”
“连栾?”祁染喃喃着,“独眼?怎么,怎么可能?”
戴惜也一脸难以置信:“独眼,如果这个人是独眼,那在荆棘地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祁染?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蓝琪。蓝琪是被荆棘地里的乞丐头子们给折磨疯的。他们,看起来分明感情很好……为什么……”
“不可能!”祁染猛地转身,掌心一翻,掌心就亮出了一把匕首,厉声问,“不要给我编故事,你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目的?”连格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自嘲,“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求着有人给我们自由,能有什么目的?”
连格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他捂着脸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我有什么目的……年轻的时候想着有一天有自由,可以自主,可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现在……现在,我只想有勇气去死……可是我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死了有什么面目去见凌珑,有什么面目去见蓝琪,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为当年的计划死去的人……”连格捂着脸痛哭不已,“我只能在这里赎罪,看着你们自由,看着你们辜负他们……”
祁染心头方寸大乱,连格一时沉默一时痛哭,那一句句话里有话的话深深地刺激着她。
她想知道,可是却莫名地恐惧着知道。
她渴望真相,却又莫名地害怕真相。
祁染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可是眼泪仍然无法自主地往下流。她颤声道:“你是独眼的说客么?你以为你说他跟我母亲有渊源我就会原谅他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吗?就可以原谅他跟乞丐窝的人一起虐待我母亲吗?你们真的够了!”
“是不是有监控,独眼是不是在看?”祁染转头看向四周,吼道,“独眼,独眼你给我出来。跟以前一样,想干什么打一架啊,放火放碳盆放火燎虫,来啊,这样算什么?这算什么?你给我出来,出来!打一架啊,生死战,出来!出来!你TM给我出来!别缩着,别TM找说客!你TM给我出来,出来!”
祁染崩溃地大吼着:“有什么话你自己出来跟我说,别让别人来说,我不信,别人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是,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可是,为什么独眼说的她都信?因为,独眼的骄傲让他根本不屑对任何人说谎。
“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他到底做了什么。”连格后着脸,低声道,“你跟凌珑的孩子一样,根本不知道他为你们做过什么,你们都只想让他死,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我。出卖你们母亲的人是我……是我这个不做为的人……”
“闭嘴,闭嘴!”祁染将匕首指向连格,眼泪从通红的眼里不断地往外涌,厉声道,“让独眼出来,让他出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会听的,你让他出来说!”
“他根本不会告诉你的。”连格看向戴惜,“你也不会他说话吗?你的手术是他为你做的,如此成功,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引着祁染来这里。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你就是小强,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手术是连栾亲手为你做的?!”
连格猛地抬头,睁着那双哭地红肿的眼睛痛斥:“为什么不说?!明明受了他的恩惠,为什么不告诉她?!啊?!”